天香阁的厨房就在后院,库房的对面,是一个还不算小的屋子,屋子比较简陋,虽然是青砖瓦房,但木质的窗户已经却已经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裂开了,木门也是如此。
许姓男子轻轻的推开木门,木门发出“吱吱”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许姓男子进入厨房,发现一个人坐在一张“床”上,这个“床”和他今晚睡的床一样,也是用两张桌子拼凑的,不过不同的是这个“床”有被子和褥子。?“你是这的厨子吗?”许姓男子问道。
床上坐着的人是被开门的声音叫醒的,正用他的手揉着眼睛,他的手非常肥大,脸也上也都是肉,睡着的时候被人叫醒一般心情都不会很好,这个人却没有,“是的”他一边说着还在嘿嘿嘿的笑,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显得十分的憨厚。?许姓男子也不客气,坐在了“床”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黑”,说完又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不是问你的外号,我是问你的名字。”
小黑愣了一下,眼睛转了一圈,说道:“我名字是孙庸,嘿嘿嘿,你叫什么名字呢”。
许姓男子有点诧异,这个人说话、动作都像个孩子一样,每说一句话就会嘿嘿嘿的笑,虽然笑的很突兀,但意外地让人感觉很舒服。“我叫许笑,是喜欢哈哈哈笑的笑,你可以叫我小哈。”说完便哈哈的笑了两声。
许笑从竹林出来之后已经过了两年,在江湖中的两年,他被骗过,也看见过别人被骗,看到了无数人内心的肮脏,今天他终于见到了一个内心干净的人,一个爱笑的人,笑起来也非常可爱的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咕——”的一声,许笑的肚子叫了起来,肚子实在是饿了,许笑的哈哈哈笑变成了苦笑,“小黑,你这里有吃的吗?昨天晚上没有吃饭,现在肚子太饿了。”许笑问道。
“嗯,吃的倒是有,不过我不能乱动的,刘妈妈知道后会拿小棍子打我的,打的可狠可疼了。”小黑一边说着一边蜷着眉头,试图表现出很疼的样子。?“好吧,看来小哈今天只能饿着肚子了”。
“小哈没事的,你等我一下。”说罢身子一扭便从“床”上跳了下去,走到“床”后面的橱柜开始翻了起来。
许笑看着小黑的背影,显得有些吃惊,小黑的身子比较胖,但刚才从“床”上跳下去的那一下却没有任何的声音,明显是有高深的轻功。
不一会,小黑拿着一个小布包放到了“床”上,慢慢地打开,里面是七八个红薯,小黑拿起两个红薯,对许笑说道:“这个是我娘给我的,我偷偷的藏了起来,今天给你吃。”说完,便蹲了下去,把两个红薯放进了炭盆之中,拿着一旁的烧火棍开始拨弄了起来,一边拨弄一边说着,“我最爱吃红薯了,我每月回家看我娘的时候都会带一些红薯,我都是藏起来晚上自己烤着吃的,我从来没给别人吃过,今天破例给你烤两个吃。”说完又自己“嘿嘿”的笑了出来。
许笑也蹲了下来,手伸到炭盆旁边取暖,对这小黑说道:“小黑,你多大啊。”
“我今年三十一岁了”。
“那我应该叫你小黑哥,你比我大了好几岁呢。”许笑说道。?“小黑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哥呢,嘿嘿”。小黑笑的脸都颤动了起来,被别人叫“哥”看来让他非常高兴。
炭盆里面的炭不旺,烤了好一会才熟。
许笑一边吃一边跟小黑聊天,“小黑哥,你是这的厨子,做菜一定好吃吧。”他对小黑十分的亲近,不自觉的就想跟小黑聊天。
“嘿嘿,我做菜当然好了,连老是打我的刘妈妈都夸我是个好厨子,我做菜是我娘教的,我娘啥都会做,在我们村开了一个小饭馆,我跟着学了一段时间做的就特别特别好了。”小黑用手挠了挠后脑勺,自己夸自己显然让他有点难为情。????“那你为什么不在你家的饭馆帮你娘,要到这个地方来呢。”许笑问道。?“唉”,小黑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是不想,小时候没有人愿意跟我玩,说我是傻瓜,有时还打我,我娘教了我一套蹦蹦跳跳的功夫,他们就打不到我了,长大之后,村子里的人还是说我傻,说我没本事,说我离开了我娘之后,就是个废物,被我娘知道了,娘就老是背着我偷偷哭,我不想让娘继续哭了,也不想再让被人说是废物,所以我就到城里来了,开始在这做厨子,现在我一个月拿的钱比村头李铁匠挣得都多,每次我把钱拿给我娘时,我娘都笑的可开心了,嘿嘿。”说着,小黑又笑了起来。
“你娘真好,真羡慕你。”许笑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很模糊,只记得他牵着自己的手上有一个红色的小蝴蝶。
“当然了,我娘可好了,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过几天我就能休息两天了,我带你去见我娘,让你尝尝我娘做的菜,我家就在南城外的孙家村,走一个小时就到了。”
“我一定跟你去你家,尝尝你娘做的菜。”
两人越聊越开心,从小时候聊到现在,从吃的聊到玩的,不知不觉天就已经微亮了。
(四)
许笑和小黑也听到了小蝶的叫声,却也没在意,还在厨房聊着。不过一会院子里的脚步声,吵闹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于是两人也不再聊了,走出了厨房。
小楼一楼边上的屋子,就是小蝶的房间,里面有七八个的天香阁中的护院,许笑和小黑也进入了房间之中,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闻天在床上躺着,身上的被子也已经被掀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郎中正在检查他的尸体,显示拿出银针测了测,又在闻天主要的器官初用手轻轻按压。
不一会郎中摇了摇头,对着天香阁护院的头儿说道:“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死法,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银针也测不出任何的血液中有任何的毒素,实在离奇啊,要想查出死因,恐怕也只能等官府的仵作剖开尸体才能断定。”
护院的头儿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老郎中,我现在就去晴官府之人。”
这时小蝶呆坐在桌子旁的圆凳上,手上拿这一件红色的衣服,眼神有限呆滞。
护院的头儿走到小蝶的面前,问道:“小蝶,闻天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你们昨晚在一起时闻天可有异样。”
小蝶抬起头,眼中还有惊吓之色,将红色的衣服递向护院的头儿,同时颤抖的说道:“这件衣服不是我的衣服。”
护院的头儿听到小蝶说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心中暗想:这与是谁的衣服有什么关系。突然心里一惊,赶忙接过衣服打开,衣服全部都是红色的,包括衣领,衣领处的款式有些怪异,衣服正中间用墨水写着两个大字——闻天。
“血。。。血衣楼”,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怪,好像碰见了鬼怪一样。
众人听闻也是一惊,只有小黑还不明所以。
红衣就是血衣,代表的是血衣楼,也代表着死亡,血衣上的名字便是将死之人。血衣楼每次杀人都要送上一件红衣,或者之前,或者之后,红衣上面会写上被杀的人的名字,血衣上写着名字的那个人,三天之内必然要死,这件事情从不会有人怀疑。
血衣楼杀的人不多,但杀的人都是权贵和江湖名侠,无论是谁挡住了血衣楼的路,都必然要死。
去年血衣楼在明州的分舵被朝廷的赵王爷查出,一举剿灭,杀光了血衣楼在明州所有的帮众。
赵王爷就收到了一件血衣,赵王爷收到血衣之后,请了少林的空月大师来保护自己,空月大师是少林第二代弟子,以一手达摩棍法闻名于江湖,鲜有敌手,请了前朝的御医孙道人来检查自己每日的吃食,孙道人素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名号,前朝的明武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有孙道人一副药方就让明武皇帝多了十年的寿命,无论是病还是毒都不可能逃过孙道人的法眼。赵王爷自身也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内家功夫、外家功夫也算得上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收到血衣的第三天,赵王爷还是死了,与空月大师和孙道人论道之时毒发身亡,活生生死在了孙道人的面前,而孙道人也没有看出赵王爷是如何中的毒,中的是哪种都,孙道人也因此退隐杏林,不问世事。
自此之后血衣楼算是真正的名动天下,血衣出现,必有人殒命这一惯例成为了江湖中的一大事实,连身份尊贵的赵王爷都能杀死,血衣楼杀人的手段也不再有人怀疑。
虽然朝廷也派了大量的人手彻查血衣楼,但都还无头绪,还莫名折损了十几名探子,也不再追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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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阁中收到血衣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延州城,闻天的死也成为了延州城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
以往白天的天仙阁不像晚上那版热闹,只有一些杂役做一些清理的工作,还算有些生气,此时的天香阁却已经关门了,天香阁旁边的商铺害怕被波及也都关门歇业。楼中的姑娘。丫环都让刘妈妈带走了,去了别的青楼,护院把闻天的尸体放在了杂物间也都离开了,天香阁的东家没有出面阻止,曾经门庭若市的天香阁也仅仅剩下了几个人。
官府来了两个捕快,也仅仅是简单的寻问了一番,既然是血衣楼做下的案子,就属于江湖之事,官府也不便处理,即使想处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谁也不知道血衣楼在什么地方,谁是血衣楼的人,想抓也不知道抓谁,连尸首都懒得拿回仵作房检验就离开了。
小黑和许笑已经回到了厨房。许笑的神情有些复杂,微笑的嘴角上是皱着的眉头。
在许笑的记忆中,他记得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一件红衣,而今天小蝶房中的收到的红衣,衣领的款式,红色的染布的色度,都与他记忆中的红衣相同,但是他记不得到底是谁穿的红衣。他闭上眼睛,想要努力回忆起那个人的样子,但是那个人的脸还是很模糊。
“小哈,你不舒服吗?”小黑看到许笑的神情,问道。
“没有,就是在想些事情”,徐笑晃过神来,说道,“天香阁中的人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呢?”
“这里的人哪都走了,不是还有人呢吗,我是厨子,只要有人我就不能走,我就要做饭给他们吃。”
“你不怕血衣楼吗,今天咱们看见的那个人就是死在血衣楼的手中,大家都怕血衣楼,都走了,现在也没有刘妈妈管着你了,你也可以走。”
“我娘说过,不坐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又没做过坏事,我不怕。”小黑说着,又嘿嘿的笑了两下,“哦对了,都已经中午了,我要做菜了,一会我多做一点,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完,便开始准备午饭去了。
不坐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完全没有做过亏心事呢,恐怕也只有小黑这样单纯善良的人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