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斯德歌比的第二重考验。
习惯了在船上的生活便不觉得难熬,与那四个同船之人交集并不多,大家都是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任由这艘船漂泊着。
我不知道这片海是哪里,不知道如今我在哪一个国度。
愁兮情绪波动很大,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她时而低沉时而亢奋,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们去跳海吧。”
她和我一样,为了去斯德歌比而无比焦灼,只不过她表现了出来,而我选择压抑。
“如果枝若在便不会这样,我们就不会一直漂泊在海上。”愁兮低声说。
我:“你惯了事事依赖人,真正出事时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无人会为你一直付出。”
愁兮低沉了下去,那双紫眸暗淡无光,只听到她低声说:“付出?这个词于我而言太可笑了。”
“所以真有那一天你会救我吗。”愁兮直视着我的眼,我一时分不清她是玩笑亦或真心。
我:“那要看你值不值得。”
我说的是实话,愁兮虽是我旧友,但我与她到底是不复从前,若她有难,我亦要斟酌几分。
愁兮冷着脸不说话,她的眉目随着烛火摇曳时明时暗,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交叠搭在木桌上。
我踏出房门的那一瞬,愁兮突然扬手把烛台打翻在地,火苗似破碎的星子一点点吞噬着掉落在地的白纸,微弱的火光更衬亮了愁兮那张似孩童恶作剧后充斥着挑衅的脸。
愁兮懒懒地半仰躺在座椅上,看了眼被她打翻的烛台,眼神游移到我身上,唇边挂着一抹讥讽,似审视着我的表现。
“很多时候我很烦,你知道吗。”她笑着说。
“让我心烦的东西太多了,我厌倦世俗那副虚伪嘴脸、厌倦庸人迫不及待的表现欲、厌倦无处不在的束缚和道德压迫,厌倦别人审视的眼神…这一切都让我痛苦。”
“是那种,在这片海上漂浮着与世隔绝也能在内心里感受到的痛苦。”
“可笑的是你明知我要什么却从不肯开口。”
“我厌了。”
愁兮大手一扫把桌上一团糟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地上,砸出了重重的闷响。火光附在木枝上燃着,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愁兮这个人,永远做不到大大方方的说话,她只能一次次的,用伤人不利己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情绪,无论他人能不能懂。
所以有时我觉得她很可悲。
她想要的无非只是一个过往的说法,一个永不伤害她的保证,但我偏不想顺着她。
我冷着脸小心谨慎地湮灭掉每一寸火苗,从头到尾未对愁兮说一句话。
“我对你很失望。”愁兮最后对我说。
我知道她在失望什么。
变局发生在一个暴雨交加的夜晚。
寒风透过船窗渗透入骨,汹涌波涛重重地拍打着甲板,溅起了阵阵浪花,风暴从大海深处冲出,直击生灵魂魄。
榕和枯想走到甲板上看看情况,却被海浪湿了一身,还差点被风卷入深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