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梅田车站,阿梅正在人口东张西望,我从出租车里朝她招了招手。
“咦,是夫人哪。”她见到我很吃惊。
“你在等光子吧。现在发生了一件事,光子让我马上去接她,你上车,咱们一起去吧。”
“真的?”她有些犹豫,我把她拉上车,简要地说了一下光子来电话的事,然后问道:
“和光子在一起的男人是谁,阿梅一定知道吧?”
阿梅没回答,好像很为难。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我会谢谢你的。”说着我拿出了十元钱。
“不,不,我不能要。”
“现在没工夫推让了。”我把钱塞进她的腰带里,“他们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四月份吧。我也不太清楚……”
“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知道。小姐常给我零花钱,让我来梅田等他们。我也不知道小姐去哪儿了。我以为是和夫人一起去玩呢。每次回家晚了,小姐都说是和柿内夫人在一起……”
“他们见过多少次了?”
“这可说不清。小姐有时说是去学茶道,有时说是去找柿内夫人,我就跟着她出来,结果又说我有点事要办,一个人不知上哪儿去了,而且特别兴奋的样子。”
“真是这样吗?”
“我为什么要说谎呀?——夫人难道一点儿没意识到吗?从没有怀疑过吗?”
“我可真傻,被人这么当成工具一样利用,却还蒙在鼓里,这叫什么事啊。……”
“是啊,我家小姐真是个可怕的人哪。……我每次见到您都觉得很对不住您,非常非常地同情您,……”
阿梅十分同情地说道。我明知跟这个女佣说什么也是没用,可是满肚子的怨恨无处发泄,就一股脑地跟她诉说起来。
“阿梅,你早就觉察到了吧。我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前几天还和丈夫吵架维护她,我竟然愚蠢到这个地步,她一定认为我是个缺心眼的人。这也就算了,像今天晚上这样打来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准是实在没办法了。”
“即使是这样,和喜欢的男人去旅馆,还好意思来找我,你说是不是?”
“说的也是,可是衣服被人偷了光着身子回不了家呀。……”
“要是我的话就光着回家。与其打那个没有廉耻的电话,还不如光着回家。”
“这种时候偏偏遇上小偷,真够倒霉的。”
“这是报应。”
“是啊,是啊,是报应。”
“啊,啊,她准是为了这一天才跟我做那套一样的和服的,……
我真是愚蠢透顶了。”
“小姐今天穿那套和服去算是运气呀。要是太太不管她,她可怎么办哪。”
“我起初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在电话里哭起来,我非常吃惊,怎么也从心里对她很不起来,眼前浮现出她光着身子哆哆咦咦的情景,就觉得可怜得不得了。…二所以阿梅,别人看我跟傻瓜似的。”
“您别这么说……”
“而且不光要她自己的衣服,还让我把那个男人的衣服也拿来,还在电话里卿卿咕咕商量,好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似的,脸皮真厚。嘴里说‘除了姐姐外,我没让任何人见过我的裸体’,这回却让我看他们两人的裸体。”
我只顾说话了,车开到哪儿了也不知道,只听司机问道:
“已经到笠屋叮了,具体在什么地方?”
“这一带有个叫做井筒的旅馆吗?”
问了问路边的行人,说是就在前面的胡同里,那是个很背静的胡同,排列着不少艺妓馆,小旅店,小饭馆,这些地方的入口处都很素雅。终于找到了“井筒旅馆”的灯笼,我对阿梅说:“你在这等着。”我自己进了旅店。
打开旅店的拉门,听见有人在厨房打电话。我大声喊了好几声“晚上好”,半天才有个女招待出来,一见我就知道我的来意似地说了声“请进。”领着我上了二楼。
“来接您的人来了。”
一边说一边拉开隔扇,我进去一看,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肤色白皙的男人坐在屋里。
“请问,夫人是光子的朋友吗?”
“是的。”
他立刻伏下身子向我施了一礼,说道:
“今晚的事真不知怎么向您解释才好。光子本来早就想把我们的事告诉夫人的,可是她实在张不了这个口。不好意思,先让她把衣服换上再来见您好吗?”
这个男人长得眉清目秀,正是光子喜欢的那种类型。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感叹到“真是个美男子啊”。他身上穿着单衣,后来知道是跟店里的伙计借来的。我把包袱递给他,他说:“实在对不起。”接过包袱,拉开内屋的隔扇塞了进去,我扫了一眼,看见一个枕屏风……
长话短说吧。我心想该送来的已经送到了,又有这个男人在,我见不见光子都没有意义,就拿出三十元钱交给他说:“我先回去了,这钱请转交光子。”
“您再稍等一下吧,光子一会儿就出来。”
他一个劲儿挽留我,并端正姿势面对着我说:“其实这话应该由光子跟您说,不过我想从我的角度跟您解释一下。”
——看来光子自己不好意思跟我说,借着换衣服,让男人替她说。
“我的衣服被人偷了,名片在衣服里。我是住在光子家附近的棉贯荣次郎。”
——他说他和光子是去年年底相爱的,甚至私下定了婚约。可是今年春天,M那边来提亲,恰巧因同性爱的风波使婚约告吹。——不过他们绝不是在利用我,一开始好像是利用,但光子渐渐被夫人的热情所感动,像爱他一样热烈地爱起了夫人。他非常嫉妒,感觉自己倒像是被利用了似的。虽然和夫人初次见面,但是常听光子提起夫人。她说同样是恋爱,但同性和异性性质完全不同,如果不同意她和夫人交往,就不再和他好了,所以最近他已经谅解光子了。
光子经常说:“姐姐有丈夫,我会和你结婚的。但是夫妇之爱是夫妇之爱,同性之爱是同性之爱,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姐姐的。”她对夫人完全是真心的。
尽管我有种受到愚弄的感觉,然而那个男人的话简直说得天衣无缝。男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木可能总瞒着我,就让光子告诉我,求得我的谅解。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光子实在说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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