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中了雷,僵在椅子上,可他却继续咄咄逼人:“你一直退缩犹豫,到底是把自己当受害人,还是加害者?你母亲至死没有得到你一句安慰,这对她是不是比那把刀更大的伤害?叶乘舟,你为什么改母姓?是担心有个杀妻犯的父亲影响前途,还是出于对母亲的抱憾而意图弥补?又或者,你害怕自己继承你父亲的杀性吗?”
“闭嘴!”
我吼,身体因激动而发抖。流形椅变形的频率因而极高,看起来就像它在跟我一起发抖——那场面一定很滑稽。但我顾不上,我只死死盯着十医生。我不相信他没有读脑,没有读脑的人不可能知道我在想这些。
“你后悔吗?”
他不停,一步步逼近,意图逼近我内心最隐秘阴暗的那些角落。
“你后悔没有救你母亲吗?”
他强行用他的质问照进那些角落,像用十二千瓦的灯泡扫射,由是那隐暗无处躲藏,包括那些不敢对人言的秘密、从来也没想清楚的动机、还有那上面的蛛网尘灰……
“我恨你!”我说。
“哦。”他一定在报复,所以故意学我的语气同样用轻描淡写的这个字来回答我,以让我自己也感受感受被人轻蔑和无视的滋味。这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我早看出来。
我受够了坐在这样的椅子上被审视和评判,于是站起,视线与他齐平,语气强硬,又不乏玩味地挑衅:“所以你现在是在审判我?目的是用你们的法律处死我,送我早登极乐?”
他才笑了,摇头说法律不审判人性,何况是被拘禁在脑子里的想法。
“你是极为难得的研究对象,一方面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摧毁了安全感,以致你的人格支离破碎东躲西藏;而另一方面,你不认同别人给你安定的受害者的身份,内心总怀疑自己是加害者,且继承了你父亲的杀性。你觉得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所以你逃避,拼命压抑自己,不与人建立亲密关系,并打算在你想象的那一天到来之前先杀死自己。”
“这我就不懂了。”
我站在椅子后面,抱着胳膊说。
“哪里不懂?”他问,自信理解分析得透彻。“若你需要,我可以出份完整报告,还可以佐以你的脑活动记录。”
“那倒不用。”我拒绝,“我只是不懂,为什么要唤醒我这样的人。不管怎么分析,我都不可能给你们乐观希望不是吗?如果那才是你们想从‘过去的人’身上得到的。所以,为什么是我?”
“要盖房子,除了平地,最合适的就是废墟了,对吗?”他狡黠地问,脸上不无得意。
我想到他所谓真正关心的课题是机仆对人类的影响上限,便问:“所以和旨是带着任务来,特意选定给我?”
“那倒不是,事实上,我们选中你,和你选中它——或者说它选中你,都只是巧合而已。我的兴趣是在这之后才来的,所以你不用对它心存芥蒂,”
他用怂恿的语气说:“就当作你们之间的缘分。古时的人不是最信这个?”
我还要问,被他一句话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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