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对我的欺骗令我倍感受伤,以致第二天阿丁来时,我“因病无法起迎”。
我所有的不适,包括身体的和精神的,疼痛、无力或者情绪失调,都是真的。那是抑郁症真真切切造成的,而并非像我那个时代很多无知者诋毁的那样,出自我的伪装。抑郁症之所以是病,就是因为我无法控制。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你不会要求感冒者不要流涕,肺炎者不要咳嗽,心脏停止跳动的人不要去死……
这些都是真的,唯独那句话,是我故意。
我故意让机仆这样传话给她,无疑表示我对这种欺骗的不满。虽然幼稚又无理,就像小孩子吃不到糖所以故意往地上一瘫,撇嘴嚎说讨厌你。我无助惯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正常的途径表达不满,因而本能采取这种令成年人无语的治气方式。
我想一般人都顾不到这背后的别扭情绪,可阿丁不愧是优秀的引导者,她一眼看透我的矫情,和它所想要表达的不满,没有计较我的无礼,反而径直走进来告诉我:“那不是欺骗,是拟象。”
“拟象?”
这个词我无法理解,也无法像对“育师”那样顾名思义。可阿丁的解释很快让我找到可以理解的类比:虚拟现实。
简单来说,海棠花,和连日来的晴天,都是将虚拟的物象叠加在现实的空间环境上形成的。
“甚至这院子里,所有看起来春日静好的东西都是拟象,”阿丁说,“因为事实上,真实的自然里正在过夏天。”
我对昨夜那场暴雨记忆犹新,可对海棠花和春光潋滟同样,于是生疑:“就算阳光是假的,可海棠花,我确实摸到、也闻到了,难道我的视觉、触觉和嗅觉同时欺骗了我?”
阿丁善良地一笑,反问我:“所以,它们伤害你了吗?”
当然没有。事实上,海棠花和连日来的春光潋滟令我心情大好,我甚至在机仆对海棠花的格外关注里收获了安宁,那是我那个时代任何一个伟大的医生或者药物都无法做到的。
“我知道。”阿丁说,“这些原本就是我要引导你去认识的,只是你自己先发现了,而情绪处理能力又比别人差那么一些,所以才觉得被欺骗。”
她将我的大惊小怪说得很委婉,为我留足了面子。我觉得羞愧,然后又问:“那么什么是真的?”
我有些无措,现在才意识到:无法分清虚拟和现实确实是我这个“过去的人”的缺点,因为这让我动辄惊慌失措,给她,以及她身后的人造成无数麻烦。而这并非我的初衷,甚至是我一直竭力避免的。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人,不想连累任何人受难。
“你,我,拉拉,还有它,”她指着一旁安静侍立的机仆,“这些都是真的。还有你脚下的土地,以及这房子的一部分——至于哪些部分我无法说清,可能你得问拟象师。哦对了,后院的田埂是真的,那是为你做这个房子的拟象师的个人标记,他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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