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第二天早上被送来的。
那是个春光明媚的早上,海棠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像是欢迎它们的这位欣赏者。而他也不负海棠花的期望,第一眼望向的正是它们,于是阳光洒在他脸上,像敷了一层薄金。
就这样,在房子、海棠树和拉布拉多犬拉拉之后,我又拥有了一名机仆。
早在阿丁用“销毁”这个词时,我就知道他并非人类。事实上,他跟拉拉一样,是在工厂里被生产出来,用以服务人类的机器人仆从。阿丁说,我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他都得服从,除非那命令是伤害我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他可不会袖手旁观。
阿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于是我确然知道我的自杀在这个世界并非秘密。但我并未因此退缩,我坦言那不是我收留他的目的。阿丁没有问我目的是什么——在这个时代,为人类服务就是机仆存在的唯一目的,而人类拥有机仆,却并不需要提供理由。
“哪怕是‘过去的人’。”阿丁这样说,声音忽然兴奋起来,“事实上,机仆在‘过去的人’里非常受欢迎,所以通常在入住之前,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机仆就已经在房子里候命了。要不是你的测试结果为‘适合独居’,你早就拥有自己的机仆了,而不用收留这样一个残次品、别人用过的二手货……”
我看着院子里抬头欣赏海棠花的男人——阿丁口里的“残次品”、“二手货”,到底无法建立起机仆的概念。他在我眼里,活生生就是一个人类。
阿丁看到我的样子,声音转为担忧:“你不会还以为他是人吧?”
我收回目光,看向阿丁,赠她一个不置可否的笑。
阿丁随即嚷道:“怪不得医生要在你的独居建议里备注上‘包括机仆’!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分不清虚拟现实、真真假假!我敢说,在这方面,三岁小孩都能给你们当老师!”
阿丁很担心我,不仅因为我的无法分清现实,还因为我选中的这个机仆曾完整地跟过一个主人。那个人生在这个时代,据说是个名人,生前就在极乐交付有大笔定金。可惜他死于纵酒过度引起的脑出血,还没等送到医院,大脑就因为损伤过度彻底死亡。于是他连一秒钟的镜界都没有享受过,就以一种最原始的方式消亡了。
“那个人生前是个神话,死后却成了笑话。”阿丁戏谑地说,然后指着海棠树下的男人警告我:“它的前主人跟你是截然相反的人,我可不觉得他能伺候好你。”
“我不需要人伺候。”
我意识到我今天的语气格外肯定,不同于前些日的唯唯诺诺。阿丁也注意到了,她面带错愕地看了我两秒钟,最后还是压制住想说些什么的冲动,而改为按部就班地介绍注意事项。
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注意力始终在院子里看海棠的男人身上。
阿丁最后无奈地说:“算了,只要你不给他取名叫人人,其他的就随你吧。”
我才回过神来,想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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