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对死亡表现出的极大兴趣,阿丁决定调整参观顺序,把本该最后一站参观的极乐大幅提前。
我对极乐这个名字很意外。因为不同于婴所、育师等非常直白的名字,极乐一词不仅含蓄,还透出古早社会人类对于死亡的究极幻想。我还以为,在人类可以跨越时间被唤醒,而出生也不再是以折磨母体为代价才能完成的时代,死亡的神话色彩会大幅消减。
在我表达出这个疑问之后,阿丁并没有如往常那样自豪或者爽朗地解释,反而脸上透出一种疲惫,一种无可奈何,甚至一丝不忿。她没好气地反问我:“这词就这么好听吗?”
因为她的态度,我没敢直接说好听。但如果说难听,又实在违心。尤其前面那样夸过。于是我默然不语。但应算作默认,只是心中多些惶恐,担心阿丁的坏心情是因我所致。虽然对于诸事乏力的抑郁症患者来说难度不小,但,我总是倾向于讨好人的。
好在阿丁的坏情绪转瞬即逝。
她就是这样的女孩子,什么情绪都是转瞬而来转瞬即逝。虽才认识短短几天,我已十分羡慕她。我想她的心中一定没有垃圾。她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应是很快乐的。即便偶尔不开心,也只是提供用来度量开心的情绪坐标。
我羡慕她。
在无数个,身体里的抑郁不断涌出如深潭,淹没并几乎溺死我的绝望深夜里,我一直羡慕这样的人。我宁愿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快乐的人,也不愿做一个深刻的抑郁症患者。我以为,快乐才是所有天赋里最值得羡慕的东西,远甚才华。
就在我以为阿丁坏心情离去,马上要对我解释极乐的高深含义时,她却只是简单地总结:“都是广告商的诡计。”
广告商?
难道是火葬场或者殡葬业者取的名字?
阿丁却不深入解释,而只看着我微睁的眼睛说:“在这里,死亡是一门生意。”
她尽量说得轻松,但眼角没来得及收敛的苦笑和声音里透出的嘲讽仍让我觉得不简单。
然而不及我再开口,她又说:“你看到就知道了。”于是我没有再问,随她去那个名叫极乐的死亡之所。
踏进极乐之前,我提醒自己不能用旧世界里的临终医院、火葬场、灵堂等等概念来想象。但刨除这些之后,我的大脑一片混沌。最后是一样东西让我找到了支点——尸体。
我想死亡既然还是死亡,那尸体就是唯一不可缺少的要素。我脑袋里一时充满旧世界电视和亲眼看过的所有尸体,面如死灰,身体冰冷。我是说尸体。
然而当我终于走进极乐,看到的却是一片眼花缭乱。
这里,按我的理解,或许用商场顶楼的电玩中心加漫展游戏展这一组合才可形容。穿着各色古怪服装的年轻男女分列两旁,你每走一步,都有人向你热情招手,或者开门见山地介绍他家产品的精妙绝伦和性价比之高。甚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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