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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仿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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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婴所的参观后,我请了一天假。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说法。阿丁说身为我的引导者,她的职责是尽可能引导我认识这个世界,但进度依我而定,所以并不用请假。可我还是郑重向她告假,以免她被她的领导(如果有的话)苛责。我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只是因为唤醒才成了这个世界与众不同但同时也格格不入的人,我不想因为我连累任何人受难。

    放假这一天,我哪里也没去——事实上,我也去不了。我对这个世界知之还太少,任何两个地点间的移动都要靠阿丁,我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出行。

    好在我也不需要。

    我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海棠花。

    这一天悠长而浪漫,天光由薄到厚,中间一度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但我始终没有变换位置,海棠花一日之内的微小变化尽收眼底。

    然后转瞬即忘。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抑郁症会侵蚀人的记忆。我曾向一位朋友描述,那感觉就像脑袋里生了虫,类似面缸里的面虫,米缸里的米虫,我的脑袋里也生了虫。它们吃我的神经元,吃得多了,好多事我便记不住,勉强记住的也很快忘记。被虫啃吃过的大脑一片狼藉,一片混沌,倘若死后送去解剖,大概可见满目虫眼。

    总之,我在院中坐了一天,看海棠花,也想我连日来的遭遇。

    阿丁的世界跟我的很不一样,我见识了婴所和育师,这些都超出我的想象,但又不能说不好。我只是还不理解:在婴所和育师制度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没有孩子作为纽带,家庭便没了纵深,而变成扁平的、两个人的结构。也可能是群居,或者独居。但不管怎样,每个人都只有每个人自己,除了短暂的荷尔蒙纠缠,谁跟谁都没有、也不必有更深的联系。

    这好像是更适合我的时代。

    毕竟在原先那个谁跟谁都有深深羁绊的世界,我总像角落孤独的旁观者。我不介意独自孤独。但如果整个社会都变成那样,那我到底是生病,还是正常呢?

    我想不通,便又觉得,也许我已经死掉了。那天晚上的安眠药发挥了它的效用,将一个孤独无助的抑郁症患者杀死在阴暗出租房里那张爬着臭虫的床上。而眼前所见不过是死后的世界。所谓阿丁,也许只是接我去见阎王的黑白无常。可能过不了多久,她还会端出一碗汤给我,说喝吧,喝了就都忘了。

    我这样想着,也觉得合乎逻辑。只是中间停顿的时候,忽然觉得很悲伤,因为:如果不能跟终结划等号,死亡不就失去了它的意义吗?

    我理想的、所求的死亡,是万籁归于俱寂,没有往生,没有来生。是死掉的那一刻身体停止运转,灵魂归于幻灭,没有可能,无法后悔。是彻底的,永远的,消失。

    后来天边染上粉色,太阳摇摇欲坠,我才知道已经到了傍晚。然后我又想起,那个男人今天一直没来。也许是我坐在这里搅扰了他,打断了他与海棠花的相会。那么,他会恨我吗?

    我感到身体像打湿的羽毛,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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