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贵妃娘娘。”
“起吧。”
锦言淡淡的看了看,与桌前坐了下来,玉袖轻扬而道,“皇上呢?”
她不问采婉何在,她问的是皇上。
采嫔身边的宫女听了,赶紧上前道,“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这一早的,小主说不舒服,皇上正请了宋太医在给小主看诊,还望娘娘恕罪。”
“唔?采嫔小主还是不舒服么?那本宫倒是要去看看了……从小年夜到如今,也有好些时候了呢。”
清澈如流水般的目光似笑非笔的看向内殿之内,珠帘微垂,里面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她坐得远,听不得太清在说什么,可乍见一抹明黄的衣角踢了出来,景元帝身着便衣,含笑而出道,“锦儿,你怎么会来?今儿个才是大年初三,朕刚还想着,晚上要到锦宫用膳呢。”
话落,已是抬手紧紧的握了她,在外殿的美人靠上坐了下来,锦言抿唇一笑,皇上这么给台阶下,不接的是傻子。
顿时一笑,声音软软的道,“臣妾听说皇上这两夜一直不曾休息得好,有些担心皇上的身体,所以特来问问。”
她将话说得极是贴心,又加温顺,皇上听了心里舒坦,跟着又夸道,“锦儿永远都这么深知朕心。”
实是边关打了胜仗,寒秋也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回了京城,皇帝既不想让寒秋再守在锦宫之侧,也不想再让锦宫里的人事再有别的损失……他得要再想别的法子才好。
“那再怎么忙,也是要注意身体,臣妾听说采嫔小主一直身子不好,宋太医几乎要日日跑重华宫了,皇上守在这里,当真好吗?万一过了病气可怎么呢?”
这一双秀丽的秀眉皱了起来,看似是在担心皇上的身体,实则在说杨采嫔妖媚惑众,不该在病中还强拉着皇上留宿。再说白了,这就是正大光明的在争宠!
内殿的采嫔耳尖的听着,差点就给气得倒仰,宋太医把完了脉,正在开方,她顾不得正在病着,怒气冲冲就掀了珠帘出来,声音尖尖的叫着道,“皇贵妃娘娘可真是好大的威风,连皇上的事情都管了起来,难道你他日不会是第二个武皇后!”
这声音尖锐难听,猛的就触疼了皇帝心中那段最不愿回想的难堪,顿时就竖眉喝道,“放肆!杨采嫔,看来这些日子,都是朕宠坏你了么?朕念杨老将军护国有功,这才对你多有耐心,没想到你倒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皇贵妃面前,你不执礼也就罢了,竟敢如此骄纵无度,长此下去这还了得?”
心中噙了怒意与难堪,年轻的皇帝此刻猛的起了身,向着一旁的丸公公喝道,“着朕旨意,杨采嫔性德骄纵,不守宫规,实乃是宫中之恶妇。传下旨意,重华宫即日封殿三月,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他一口气喝完,怒而甩了袖便迈出了门去,杨采嫔早已被皇上这一怒,惊吓得脸色惨白而哭喊大叫,“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是无心的,臣妾只是有口无心啊,求皇上看在臣妾父亲的面上,饶过臣妾这一次吧,皇上,皇上……”
她大哭大叫着,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丢不丢人了,扑过来就紧抱了皇上的腿说什么都不放开,那鼻涕眼泪的一股脑往上中间,锦言帕子掩了唇角,眼底闪过怜悯的讥讽,杨采嫔这是狗改不了吃屎,她要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她。
宋太医开了方子出来,见状也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见了皇贵妃娘娘,锦言问她,“宋太医可曾查得清楚,采嫔小主,这得的是什么病?怎的数日都不见好?”
桌上放着香茗,闻着倒是清香,可锦言不会去触它半分。
“回娘娘的话,小主身体并无碍,也只是心中郁结难开,用些顺气的药下去,也便见好。”
宋太医拱手说着,早已递上药方给娘娘看,锦言随意看了眼,点着上面方子道,“宋太医还是忽略了一件事,依本宫看,采嫔小主如此火气高盛,这方子里实是要加一些个黄连才好,多加,才能多去火,太医以为呢?”
笑意噙在唇瓣,目视着重华宫门外那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大戏,心下倒是觉得可惜。
就杨采嫔这样的对手,与她斗,是她苏锦言自降身份,可不好好整治一下她,杨采嫔这个不知悔改的飞虫,也依然会搅得她格外烦恼。
“娘娘说得是,依微臣之见,采嫔小主也的确是火气大了些,加些去火的黄连,这倒是极妙。”
宋太医衷心赞着,心中叫苦不迭,黄连去火不假,可听娘娘的意思,这加少了,怕也是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