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著名赌场的一隅,气氛凝重。
对视的依然是同一对父女,不同的是彼此的立场不同,心情也不同。
对薛恒生来说,他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两个月前他的女儿还跟他有说有笑,如今却一脸倔强,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
「-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冲回来?」再也忍受不了薛海蕾持续的沈默,薛恒生的脾气终于爆发,一脸不悦地质问薛海蕾。
薛海蕾的头压得低低的,尽可能不理会她爹地的脾气,薛恒生当场发飙。
「海蕾!」他气得-桌子,火气十足。
薛海蕾这才抬头看她父亲,颤声的说:「因为你说要去台湾,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就回来了。」
这是她所能找到最好的借口,却无法满足她父亲。
「我不认为事情有-说的这么简单,我下了几百次通牒,-哪一次理我?」知女莫若父,这里面一定有文章。「说吧,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薛恒生到底身为父亲,虽说平日对儿女严格了点,但他们若真有什么事,他也不会坐视不管,放任儿女痛苦。
「是啊,海蕾。」薛海维在一旁劝道。「-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大家帮忙解决,不要一个人烦恼。」
父子两人一同看向薛海蕾,薛海蕾回望她最亲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我很好,大哥。」她勉强微笑。「我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不要担心。」
薛海蕾明显的谎言,立刻引来薛海维紧紧皱眉,她分明有心事,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知道-对大哥有些芥蒂,都怪大哥平日太忙,没好好关心。」薛海维走到薛海蕾的身边,轻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但是我没说话,并不表示我就不重视-的感觉,知道吗?」薛海维温柔的眼神净是关心。「我们是兄妹,既是兄妹,就该互相关心-若是真的有事,就告诉大哥,千万别一个人放在心里,这样对身体不好。」
也许是过去他们都太忙,也许是过去他们都不懂得表达彼此的感情。一直到今天,薛海蕾才发现,她大哥对她是很好的,只是她太急着争取父亲的关心,下意识的将他视为竟争对手,才会对他的关心不闻不问。
她好后悔。
紧紧咬住下唇,薛海蕾对她哥哥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愧疚,但为了保护侯衍,也只能摇摇头,无声的拒绝他的好意。
薛海维见状叹气,明白自己终究还是不能说服她,薛恒生却没他儿子那么好脾气,气急败坏的吼道--
「别理他,海维!」再跟她周旋下去,大家都会气死。「她要闹脾气是她自己的事,你也别理她,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算了。」
长久以来,薛恒生就是用这个态度教育他一双儿女。薛海维比较会想,忍忍就过去,但他却很为他妹妹担心。
果然,他父亲沈默不到两秒钟,就用极凶的口气,逼问她此行的成绩。
「-可以不必解释-突然回家的原因,但资料呢?」薛恒生皱眉。「从几天前-就说要把资料传给我,我一直没等到,现在可以当面交给我了吧!」
就是因为她迟迟不把资料传给他,他才会威胁要去台湾找她,没想到她倒先回来了。
面对她父亲明显的怒意,薛海蕾除了害怕之外,只能深吸一口气,勇敢回答。
「对不起,爹地。」薛海蕾当着她父亲的面说谎。「我的手上没有任何资料。」
薛恒生闻言大怒。
「-说什么,没有资料?!」他把桌子拍得震天价响。「怎么可能会没有资料?前几天我们不是才通过电话,-说-手上有一些零星的资料,现在又变成没有了,搞什么鬼?」
「我、我弄丢了。」她硬着头皮掰到底。「在回澳门之前,我有一次在整理资料时被人发现,一不小心全部删除,所以我才提早回来。」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分明是一派胡言,薛恒生简直快气炸。
「-到底在胡扯什么?!」他气得脸色发黑。「-当爹地是三岁小孩,听不懂人话啊,啊?!刚刚问了-老半天,-死也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提早回来的原因,现在又说是因为把资料弄丢了,才不得不回来-当-爹地很好骗是不是--」
「爸,你先不要发脾气,海蕾一定有她的苦衷,你不要冲动。」眼见他父亲就要动手打人,薛海维赶忙趋前阻止。
「她能有什么苦衷?!」薛恒生吼。「我看她是在侯衍的身边,日子过得太惬意了,根本忘了我们还在为他要不要到澳门设酒店伤脑筋,才会故意把资料搞丢!」原本他还指望能从资料瞧出一点蛛丝马迹,以改善酒店的状况,没想到他女儿竟会背叛他。
「事情也不一定是你说的这个样子。」薛海维劝他父亲。「也许海蕾只是……」
薛海维原本还在帮他妹妹讲话,但当他看见薛海蕾听见「侯衍」这两个字时脸上落寞的神情,立刻感到不对劲。
她的眼神,分明是恋爱中人的眼神,莫非她爱上侯衍了?
「你瞧瞧她那个死德行,若说她和侯衍没什么,我还真不相信!」薛恒生显然气疯了,完全不给他女儿留面子。
薛海蕾几乎把下唇咬出血,间接证实她父亲的看法。
「-不要以为侯衍那小子会认真对-,像他那种身分地位的人,哪会真的看得上-这个濒临破产边缘酒店老板的女儿,-死了这条心吧!」薛恒生越想越生气,越骂越大声,薛海蕾的头也越垂越低。
「爸,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海蕾听了会难过。」薛海维没见过侯衍,不晓得他对薛海蕾是不是真心,但对他父亲的说法很有意见。
「我管她难不难过!」酒店都快支撑不下去了。「身为薛家的女儿,本来就该……」
「董事长,不好了!赌场来了一个厉害的客人,几乎要把赌场的现金都赢走!」
薛恒生骂得正狂,赌场经理突然冲进他的办公室,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薛恒生只得暂时停止骂人的动作,转向赌场经理。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更难看了。「有个厉害的客人,赢走了赌场所有的现金?」
「是的,董事长。」赌场经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客人现正在赌场里面豪赌,而且手气顺得不得了,好多人都跟着下注。」
赌场生态是这样的,庄家一定是酒店,下注的必定是客人。一旦客人手气顺,庄家一定赔,最恐怖的是还会引起骨牌效应。
「该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薛恒生几乎倒下。「有没有查明那个人的身分?他叫什么?是男是女?来自什么地方?」
庄家最怕遇见手气好的客人,那后果往往血本无归。
「回董事长的话,我们已经查过了那个人的身分。」赌场经理说。「那个人是个男的,名叫侯衍,来自台湾,今天一早才来投宿我们酒店……」
赌场经理的话还没说完,但见薛海蕾已经像一阵风,当着所有人的面冲出办公室。
「海蕾!」
她听见父亲在身后呼喊她的名字,但她不想理,她什么都不想理,她的脑子已经被侯衍的影子塞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声音。
「海蕾!」她哥哥跟在她身后追出来,她还是没有停下奔驰的脚步。
她想见他,绝望的想见他。
几乎从她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她便开始后悔,却没有选择。
薛海蕾没有把握,赌场经理口中的「侯衍」,是否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只有亲自印证,才能得到答案。
她气喘如牛的跑到赌场,一进赌场,就发现二号轮盘桌围满了一堆人,每个人都聚津会神地看着轮盘内滚动的小白球。
二十三!二十三!二十三!
众人齐声喊他们押注的号码,彷佛想借着念力,把小白球给喊进黑色的小格子里。小白球转呀转地,转了几圈之后,真的掉进二十三号的空格里面,现场立即响起一阵欢呼。
「赢了,真好运!你的运气真好,我们没有跟错人。」
桌边的男男女女,显然都是跟着同一个人押注。
「庄家要赔死了!」
一点也没错,由于大家都是跟着押二十三号,庄家只得按照数目不等的赔率,将筹码一一分发给押注的客人,分到最后,脸色已经青掉。
拿到筹码的客人,个个眉开眼笑。大家纷纷跟让他们大赢一笔的幸运之星致敬,而带着他们押二十三号的元凶,也拿起身旁的酒杯,大方的响应。
赌场的灯光很强,将所有人的表情照得一览无遗,也反映出幸运之星的脸。
幸运之星脸上正挂着爽朗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泛出迷人的光彩,照眩了其它人的眼睛,照痛了薛海蕾的心。
她心痛如绞的看他大笑,看他轻松自若的与身边的陌生人闲话家常,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那是她的侯衍,她不得不逃离的爱人。
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承受这种痛,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思念能够如何地切割一个人的心,她的心已经被切割为一块一块。
她的心好痛、好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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