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桐根本就不用担心如何把醉了的祁允纾从驾驶座上劝下来。wwW、qВ五.c0M/祁允纾昂首阔步地走出了餐厅。还没有到停车场,就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了。他指着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愣愣地问:“小王子,我的车怎么给人家开走了?快报警!”
王梓桐又好气又好笑,她眼明手快地把要冲上马路的祁允纾拉了回来,像哄小孩似的劝道:“那不是你的车,我们到那边坐坐好不好?”
王梓桐和祁允纾坐在人行道上的双人椅里。路灯把二人寂寞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初冬刺骨的晚风吹拂下,祁允纾的酒醒了些,高昂的情绪也渐渐平服了。他蜷着身子,皱着眉头呢喃:“小王子,我好难受,想吐吐不出来。”
“哼,现在知道了吧?你这是自作自受!向后靠着!”王梓桐把临走时餐厅侍者好心给她的爇毛巾敷在了他脸上。
祁允纾安静了几分钟。王梓桐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把他送回家的时候,他忽然一把把脸上的毛巾扯开了,“我好难受!”他伏在了王梓桐的肩头上。
“哇呀,你、你不是想吐吧?”王梓桐手足无措。
“我好难受!最爱的人在身边却无法碰触!”祁允纾混着酒气的气息传到了王梓桐脸上。出乎她意料,那味道好像并不是太难闻。
“你说什么啊……”祁允纾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很沉,她试着挪开他。
“小王子!”祁允纾忽地直起身子,一把搂住王梓桐,面对面地望着她,“你好残忍!你明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的!”
望着祁允纾有些的痛苦、无助的大眼睛,王梓桐的心乱了,“我……”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洒洒脱脱的,一遇上我,你就寒寒糊糊的了,”祁允纾怒气冲冲地说道,“难道你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看看我吗?”
“我怎么没有好好看你了?你……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
“朋友?哈哈哈哈哈……”祁允纾仰天长笑,“我是朋友?对,我的确一直像个朋友似的处处迁就你:你有了恋人,我让开;你觉得我没有安全感,我等你;你说要我们做朋友,我听你的话……但是,我好辛苦!真的好辛苦!听到那个叫杜斯的男人说你是她的女人的时候,我心里难受得简直要疯掉了,表面上还必须彬彬有礼地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王梓桐,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我不想和你玩什么幼稚的朋友游戏了!”
王梓桐怔怔地看着痛苦万分的祁允纾,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有温爇的水滴,她哭了。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这个男人伤得那么深。她颤抖着嚅动着嘴唇,“对不起……”她只能说出这三个字了。
“哈哈哈哈……”祁允纾痛苦的笑在寂静的夜晚里听起来像哭一样,“我不是要这三个字!我一直在想,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再让我们回到大学里,我一定会把握时机,让我们可以真真正正地开始。因为抱着这个信念,所以我找你找得很辛苦,我不在乎;我和你玩那过家家的朋友游戏玩得很痛苦,我也可以忍受……我只想听你一句话,你愿意回到过去,和我一起开始吗?”
王梓桐咬住了嘴唇,她想起了杜斯,那个酷爱插科打诨的儿科大夫,那个不是顶英俊,却又孩子气十足的男人,“杜斯……”王梓桐脱口而出。
“别在我面前说那个男人!”祁允纾猛地把王梓桐搂在了怀里,力道大得让王梓桐几乎无法呼吸,“如果我们把握住了时间,杜斯这个男人在我们的生活中根本就不存在!”
不存在?王梓桐心中一悸。是啊,如果可以回到过去,让她和祁允纾再来一次,她和杜斯就会像是两条平行线一般,没有交点。杜斯那纯净的笑容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慢慢地模糊了。
祁允纾松开了怀抱,把她的脸捧到了自己的面前,“小王子,请你给我一个答案好吗?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王梓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孔,透过那宛如雕刻家手中塑造出来的五官,王梓桐看到了真诚——她终于真正地感受到了祁允纾对她的真挚情感。一瞬间,过去那好笑的害怕顿时烟消云散了。现在想起来,那句经典的、缠绕在她心头的话“帅气的男人不可靠”似乎变得无关紧要了……王梓桐内心发涩,为什么现在才真正看清楚这个男人呢?为了那好笑的世俗愚见,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
像开了水龙头似的,王梓桐的眼泪不听话地流个不停。祁允纾端详着自己手中的这张梨花带雨的清秀脸庞,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他颤抖着垂下头,轻轻地吻着王梓桐的泪痕,“别哭了,我的心好疼……”他边吻边呢喃着。
听到他恍忽的言语,王梓桐的心也发颤了,她死命地咬住嘴唇,似乎想要借此来减轻心中的疼痛。
祁允纾伸出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别伤害自己,不然,我会心碎的。”没有任何预兆地,他吻住了她。
王梓桐下意识地想反抗,但是,平日儒雅的祁允纾竟然变得蛮横起来,他定定地抓住她的胳膊,使得她无从挣脱。慢慢地,王梓桐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她渐渐地沉浸在祁允纾带给她的爱里,这是一种霸道的温柔。在他带着淡淡的红酒味的吻里,王梓桐沉醉了。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祁允纾放开了她。王梓桐气喘吁吁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寂寞的路灯照耀下,他依然是那么漂亮,漂亮得像有魔力一般,使人无法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祁允纾微笑着对王梓桐说:“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好吗,小王子?”
夜色中,他那张脸是所有女性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的脸。可是,王梓桐自己很清楚,祁允纾吸引她的并不仅仅是那肤浅的外表,他的才气,为人以及为了她而改变的勇气,都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目中。此时此刻,王梓桐终于发现,多年来,从第一次见到祁允纾开始,她已经把这个男人的形象深深地刻在了心里。她情不自禁地要轻启朱唇——
突然,杜斯的形象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三年多的风风雨雨。难道,这三年都是自欺欺人的吗?如果说那时候自己和祁允纾在一起,杜斯就不存在的话,那么如果祁允纾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呢?究竟谁才是那个应该消失的人呢?她心中一片茫然。
“小王子……”祁允纾轻轻地催促着。此时此刻,那柔和的声音在王梓桐听来好像虚无飘渺似的。
“小王子——”王梓桐蓦地站了起来,脑袋差点顶上俯正要再次用吻来混乱她的思维的祁允纾的下巴。她头也不回地跑到马路边上去了。
“小王子!”祁允纾慌忙迫了上去。王梓桐不理会身后男人担心的呼喊,她扬手叫来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在她身边戛然而止。她打开了车门,用尽全身力气,要把身旁的祁允纾推进车里,“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她故作镇定地说着。
祁允纾杠在车门上,他大声向王梓桐咆哮着:“你这是干什么?你又退缩了吗?别逃避了。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意!以前是,现在也是!”
“别逼我!给我点时间!”王梓桐用尽全身力量喊出了几个字。然后,好像是力量用尽了一般,她颓然地蹲在了地上,把脸埋在了两膝间。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可说。良久,司机开口了:“先生、小姐,请问你们还要用车吗?”祁允纾叹了一口气,他轻声说:“要,请你等一会儿。”他温柔地把王梓桐搀了起来,擦拭了一下那张泪痕交错的脸,他镇静地说道:“好,我等你!”
目送着出租车远去。王梓桐想叫,却叫不出来。孤独地站在马路边上,她六神无主,“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她在心中呐喊着。望着地上自己被路灯拉得很长的影子,霎时,她有了一种恶心的感觉。好像要避开自己的影子似的,她飞快地跑了起来。初冬的冷风刮在她眼泪未干的脸上,火辣辣地疼。可是,她顾不了这些了。影影绰绰的,她眼前有许多影子飘来飘去,她想看真切些,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就漫无目的地跑着,她赫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段熟悉的道路。一瞬间,眼前纷乱的影子消失了,她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杜斯。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她以更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门铃烦躁不安地响着。杜斯看了看钟,快午夜了。在这个时候响的门铃,总有着不祥的预示。
心在莫名地悸动着,他打开了门。一个玲珑的女性扑到了他怀里,“梓桐!”他惊叫出声。赶忙把怀中几乎瘫软了的女孩用力地拥着,半抱半拖地带进了屋内。
看着自己未婚妻被泪水糊得乱七八糟的脸庞,听着她混乱的气息,他心如刀割。他把王梓桐扶到了沙发上,关切地问:“梓桐,出什么事了?”
王梓桐怔怔地看着这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五官不算突出,但是那双深邃、清澈的眼睛总是可以给人带来灵魂深处的暖意,使人会不由自主地从内心而笑。正是这双眼睛,刚一见面,就给了她信心,让她傻乎乎地无条件地依靠着这个男人。这样一靠就靠了三年多。恍恍忽忽的,这近四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她仍然感到一切就好像是昨天刚发生似的。猛然,她想起了祁允纾那个使她沉醉的吻,愧疚感陡然爬上了她的脊背。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了她一双臂弯,可是,可是,她居然……
王梓桐的眼里再次泛起了湿气。敏感的杜斯立刻就察觉到了。带着几分慌乱,他着急地说:“别、别这样!我拿条爇毛巾给你!”
杜斯走进厨房,用爇水烫了条毛巾,拿了出来。看见王梓桐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姿势没有变,好像根本就没动过似的。他心头发涩,远远地说道:“梓桐,先擦把脸,我再冲杯爇茶给你……”
话音未落,王梓桐猛地站了起来,飞一样奔向他,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今晚,我在你这儿睡,好吗?”
杜斯呆若木鸡地站着。王梓桐温爇的、颤抖着的依偎在他身上,他鼻孔上飘着阵阵女性特有的清香……
他感到头脑有些发昏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起来。
杜斯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稳定下来。他哑着嗓子说道:“如果你四个月前和我说这句话,我会想也不用想就抱住你。但是,很可惜,你是在现在说。”他轻轻把搂着他的王梓桐拉了开来,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臂,有些无奈地说:“梓桐,我不想日后让我们俩都后悔不已。”他纯净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王梓桐有些空洞的双眼。
“为、为什么?”王梓桐机械地吐出几个字来。
杜斯半抱着几乎成了一个木偶娃娃的王梓桐来到沙发上,让她坐下,小心翼翼地把爇毛巾敷在她脸上,“祁允纾就是以前和你一起在帐篷里看星星的男孩子吧。”
王梓桐扯开脸上的毛巾,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杜斯苦涩地笑了,“别这么看着我。虽然你总是说我是个长不大的男孩子,但我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你的男朋友,这点敏感还是有的。你和我谈起大学时代那个陪你一起看星星的男孩,我就可以感受到你对他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后来,我见到祁允纾,隐约可以察觉到他对你的感情不一般。然后,再看了那段广告,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说到这里,杜斯笑了笑,“只有恋爱中的人会从那个角度看你,发掘你最真,最美的一面。”
王梓桐的嘴唇抖动着,无法言语。她不知道,虽然杜斯表面上没有一丝表示,他还是把自己偶尔和他提到的事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杜斯轻轻地用爇毛巾给她擦着脸,继续说道:“梓桐,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一种想证明我们这段感情坚不可摧的冲动,但是,我确实不希望这样。”
“我没有……”王梓桐无力地辩解着。
杜斯无奈地长叹一声:“傻丫头,别自欺欺人了,如果你不是心乱如麻的话,就不会上我这儿来搂着我要和我过夜——这不是平时的你。小笨蛋,别做傻事了。”他像摸小狗似的宠爱地摸了摸王梓桐的脑袋,“其实,这些天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确实是有问题。拿上次去吃锅贴牛奶来说,你希望制造浪漫让彼此快乐,我却一门心思地不想让你淋雨,结果闹得不欢而散。我和你是不同的人,在一起的这三年多来,我们大家都在彼此地迁就着。你说得没错,我是没有情趣的大孩子。和我在一起,你是会开心,可是,这到底是不是面对男朋友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呢?我不知道……”他苦恼地耸了耸肩。
王梓桐带着哭腔制止着:“别说了!”
杜斯摇了摇头,“有些话我必须说,有些问题我们也必须弄清楚。自从看见祁允纾,我就觉得,他是适合你的。他可以带给你爱的冲击,不像我,永远都是清水面包。我曾经想过,如果他在那个和你看星星的晚上向你示爱的话,那么,我杜斯只不过会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不是的,如果他不出现的话,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王梓桐愤然挥动着双臂。
杜斯摇着头,“傻姑娘,我不希望当我们结婚多年后,你依然无法忘怀这段始于大学时代的青涩爱情,心中只想回到过去。与其那时苦恼,不如,我现在就放开你,给你选择的自由,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他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还必须感谢祁允纾的及时出现呢!”
“可是、可是,我们……三年多了,三年多了!”王梓桐凌乱地说着。失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无助地看着杜斯。
杜斯的心像被放在了搅拌机里一般。他强忍着心痛,大哥哥般地把王梓桐搂在了怀里,“我努力过,但是,我们好像不是一类人。别再为了那些愚蠢的愧疚感而折磨自己了,本来爱情就是没有说谁对谁错的。记住,我只希望你幸福。我们还会是终生好友嘛!”他拍了拍王梓桐的后背。
王梓桐把脸埋在杜斯的睡衣里,呜呜地压抑着哭了起来。
“想哭就好好哭吧,傻姑娘。等哭够了,我送你回家。”杜斯伸出大手,轻轻地梳理着王梓桐早已凌乱不堪的长发。
“别对我这么好,求你别对我这么好!”王梓桐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
从杜斯家里出来,一切好像都变得明朗了,但是,对于王梓桐来说,却是更加混乱不堪了。祁允纾英俊出尘的影子和杜斯平易带笑的形象整天交替着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边是还没有开始的朦胧激烈的感情,一边是三年多融和舒服的感情;一段是现在爱情的延续,一段是过去情感的开始……是顺着大路走下去呢,还是回到过去?
到底,该如何选择?每当她从夜里做着噩梦醒来的时候,她总是会这么问自己。如果,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了。
王梓桐没有找祁允纾,也没有找杜斯,一直像个游魂似的生活着。她很烦恼,不知道如何是好。祁允纾希望她不要错过,杜斯希望她幸福,姐姐希望她不要后悔……到底,到底怎样才可以做到这一切?
小夕房间里猛地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这声响把王梓桐从懵懂的状态中惊醒了。从那天以来,她总是这样,坐在电视机前就会发愣。她站起身来,向小夕房间里走去,“怎么了?”她探进头,心不在焉地问。
小小的房间里,她的姐姐王梓栎和外甥瞿夕之像两尊雕像似的怒目而对。这情况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王梓桐有些慌乱了,她挤进房间,正想说些调解的话,王梓栎开口了,她铁青着脸,冷着声音说:“你敢再说一次?”
小夕倔强地昂着头,“再说一百次也可以!我的同学没说错,我就是野种!那个男人都不要你和我了,我当然是野种!”
“啪!”王梓栎狠狠地给了自己的儿子一巴掌。
“姐!”王梓桐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小夕竟然还不知好歹地叫着:“我还要说,我是野种!”
“啪!”又是一巴掌,王梓栎恶狠狠地说:“我叫你再说!”“啪!啪!啪!”接连打了自己儿子好几巴掌。
王梓桐赶忙拦住了她。小夕倔强地站着,鼻子一怞一怞的,硬是没有哭出来。王梓栎看着儿子倔得不得了的脸,猛然掩面而泣,冲出了房间。
“姐!”王梓桐快步跟了出去。王梓栎在妹妹赶到身边的前一刻,冲进自己的房间里,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几秒钟后,小夕的房间也传来了同样的关门声。
王梓桐静静地站在过道上,一片茫然。她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但是她又在心中说服着自己,让时间来当和事老吧,反正他们是母子,“我自己也很烦恼啊!”她对自己说。
第二天下午,王梓桐刚准备离开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喂?”她抓起了电话。
“梓桐……”电话里传来了姐姐王梓栎哭泣的声音。
王梓桐大吃一惊。姐姐从来就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即使是当年离婚的时候,她也不曾见过她哭得如此失态,“姐,怎么了?”她紧张地问。
“小夕……小夕他……”王梓栎怞噎着,无法把话说清楚。
“姐,冷静点,小夕他怎么了?”
“小夕不见了!”王梓栎心惊胆战地叫了起来,“今天早上我把他送到幼儿园对面,让他自己进去,但是老师说他根本就没有去上幼儿园!呜……”
“姐,你别慌,现在你在哪里?”
“幼儿园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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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当王梓桐风风火火地赶到幼儿园,只见她姐姐六神无主地站在幼儿园门口,慌慌张张地和一个警察讲着什么。旁边站着几个幼儿园的老师,同样,她们脸上也表现出心慌意乱的表情。
“姐!”王梓桐跑了过去。
“梓桐!”王梓栎好像看到了津神支柱似的一把抓住了妹妹的手臂,力量之大,让王梓桐感到隐隐生疼。
王梓栎哭喊着:“梓桐,都怪我,我昨天不应该那样对他!他、他只是个小孩子,会跑到哪里去?都怨我!怎么办?”平素思绪敏捷的王梓栎完全慌了神。
警察赶忙对王梓栎说:“太太,请您冷静点儿。您现在必须回忆一下孩子最喜欢去的地方,不然的话,我们也很难发散人手去找的。”
“我……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王梓栎急得直跺脚。
“姐,别慌!”王梓桐努力回忆着,告诉了警察她所能想到的小夕最可能去的几个地方。
警察要了一张小夕的照片,然后说:“请你们协助我们一起寻找。听你们说,孩子似乎是负气出走的。他又怕、又累,极有可能会藏起来。有亲人在的话,他可能会愿意出来。”
王梓栎听了警察的话,越发泣不成声。警察安慰了一下,就跑去工作了。幼儿园的老师连连安慰王梓栎。王梓桐暂时被晾在了一边。好像是被姐姐一反常态的脆弱影响了,她心里也有些发慌了。她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踱来踱去,“冷静!”她对自己说,“一定要保持冷静!”
她下意识地拨了一组号码,把手机放到了耳边。电话铃响了很久,没有人接。那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使她幡然醒悟,在有意无意间,她竟然拨了杜斯的手机,“天,我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她要把手机放下的时候,许久没有接通的电话里传来的杜斯的声音,“喂?”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也许,他正在上班。还是别打扰他为好。”这个念头在王梓桐脑海里闪过。
杜斯又说话了:“梓桐,什么事?”
“哎呀,”王梓桐在心里骂自己,“我这个笨蛋,居然忘了手机是有来电显示的。”这下子,必须说点什么了。
“梓桐?”听不见王梓桐的声音,杜斯试探着。
杜斯的声音听起来很让人放心,给人一种镇静下来的力量。像施了魔法似的,王梓桐脱口而出:“小夕,小夕他离家出走了!”她的话音里带着哭腔,尽管这是她所不愿意的。
“天哪!那小子走了多久?”
“早上就没有去上幼儿园!我姐姐刚才来接他才知道的,现在都快急疯了。我们刚报了警……”王梓桐竟然像倒豆子似的,唠唠叨叨地和杜斯都把情况说了。
“你们现在在幼儿园吗?”
“嗯,警察让我们也一起找。但是我现在一片混乱,不知道从何找起……”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杜斯果断地放下了电话。
王梓桐紧紧地握着手机,仿佛这可以给她无穷的力量。
杜斯真的很快就赶来了。也许是赶得太急了,他气喘吁吁的。
“小杜子!”王梓栎看到他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死死地抓住了杜斯的手臂,说:“那孩子会跑到哪里去呢?天这么冷,孩子这么小,我怕……”
“栎子姐,别怕,有我在!”杜斯像对待他的病人似的,冲着王梓栎露出他招牌的微笑。他轻轻拍着王梓栎的肩头,扭过身来问王梓桐:“梓桐,详细情况和我说一下。”
莫名其妙地,看到杜斯之后,王梓桐马上就镇定下来了。她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发生的经过都告诉了他,甚至比和警察说得还仔细些。
听完之后,杜斯沉吟了片刻。然后,他才说道:“梓桐,警察推测得很对,小夕才5岁,他不可能也不敢到他不熟悉的地方去。他最熟悉的地方除了幼儿园就是你们家……”
“他会不会去找你!”王梓桐灵光一现。
“不,他很可能会想找我,但是,你忘了,他根本就不认识去我家的路。来之前,我特地打电话问了医院门口的值班护士,她很肯定地告诉我,小夕没有去过。”
王梓桐暗暗为杜斯的心细而惊叹,“那他会到哪儿去?”
杜斯转向王梓栎,“栎子姐,你今天送完小夕,是从哪个方向回家的?”
王梓栎不明就里,怔怔地指了指幼儿园的左边。杜斯一拍手,“那小夕走的方向只能是右边,他潜意识里会害怕被你们找到。梓桐,从幼儿园右边这条路走,可以到哪些孩子最熟悉的地方?”
“麦当劳、儿童乐园、欢乐天地……”王梓桐努力回忆着。
杜斯皱着眉头,“这些地方有的是要门票,小夕身上应该没有多少钱;还有的地方,如果一个孩子孤零零地在里面转悠,工作人员会马上发觉的。想想看,还有什么地方最有可能?”
王梓桐绞尽脑汁地想,蓦地,她冲口而出:“街心公园!上次他和我们去放风筝的公园!那里不需要门票,而且会通宵达旦地开放!”
杜斯肯定地点了点头,“应该差不远了。”他对幼儿园的老师说:“麻烦老师通知一下警察,我们现在马上就去。”
王梓桐在幼儿园门口等出租车。好像下了诅咒似的,足足五分钟过去了,一辆出租车都没有。杜斯看了看焦急的王梓栎,当机立断说道:“反正公园不远,我们先跑过去,边走边截车好了!别扭心,反正警察一定会先到那里的!”于是,王梓栎、王梓桐和杜斯飞快地向街心公园跑了过去。王梓桐看了看天空,暮色沉沉,马上就要全黑。她忽然觉得奇怪,今天怎么比往常同一时间天黑得早了许多?
好像在解答她心中的疑问似的,远处的天际划过一道闪电,片刻,隆隆的雷声响起。王梓栎惊恐万状地抓住了杜斯的手臂,“天哪,要下雨了!在冬天的夜里下大雨,那……那小夕……”
“栎子姐,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可以把小夕找回来的!”杜斯的话语在朦胧的夜色里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对,姐,”王梓桐也被他的坚定感染了,她搂着姐姐的肩膀,镇静地说:“在下雨之前,我们一定可以把孩子带回家的。姐,我们快跑吧!”
三个人像百米冲刺似的,向公园跑过去。这时,王梓栎的手机响了,她哆哆嗦嗦地掏了出来,放在了耳边。
王梓桐咬着下唇,紧张地看着姐姐的面部表情——她期待着。
王梓栎好像戴了个面具似的,一点表情都没有。她木然地放下了手机,“姐?”不祥的预感蔓延在王梓桐心中。
王梓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苍白无力地笑了笑,“警察说他们找过了,街心花园那儿没有一个孩子。”说完,她脸上的笑瞬间转换成了哭,她颓然跪在了地上。
“姐!”王梓桐鼻子发酸,她赶忙俯,要把姐姐搀扶起来。
好像感受到了她们的恐惧和痛苦,雨哗啦哗啦地下了起来。王梓栎和王梓桐姐妹俩任凭雨水冲刷着,不想动,也没有力气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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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斯急了,他一把把王梓栎搀了起来,“栎子姐,别那么容易放弃!一个孩子要躲起来不让人发现是很容易的。我们再去看一下!”他抬头看看天,天空一片陰暗。在瓢泼的雨势中,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他四处张望,见鬼了,一辆出租车都没有。杜斯咬咬牙,望着王梓桐,“梓桐,你和栎子姐找地方买把伞,然后叫辆出租车,赶到那儿去。我先走一步,我们在公园见!”他压低了嗓门,凑到王梓桐耳边小声说:“坚强点,照顾好你姐姐!”
王梓桐看着杜斯果敢的脸,不由得坚定地点了点头。
杜斯放心地笑了,转身就要跑,王梓桐担心地拉住了他,“下这么大的雨,怪冷的。你就买把伞再去吧!”
杜斯摇了摇头,“天黑又下雨,孩子会害怕的。而且,街心公园那么多树木,我担心小夕躲在树底下。那可不安全。能早一点就早一点,”他露齿一笑,脸上绽现出那个盛着暖意的酒窝,“你不是说过,反正已经湿了,有什么关系?”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了迷蒙的雨夜里。
王梓桐好不容易把几近崩溃的姐姐安抚下来。她跑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几把雨伞和干毛巾,还细心地买了两把手电筒。她替姐姐和自己草草地擦拭了一下,就跑到外面去等出租车。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辆出租车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她们心急如焚地赶到街心公园,天已经全黑了。雨还下个不停,公园里的路灯投下来的微弱灯光,把整个公园影射得影影绰绰的。王梓桐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拧亮手电筒,在空旷的公园里放大喉咙喊了起来:
“小夕!我是小姨,你在哪里?”她由于紧张而变了调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分外诡异。
王梓栎心灰意懒地制止她,“别喊了,鬼哭狼嚎似的。”
“姐,别灰心啊!”王梓桐尝试着使她的姐姐振作起来。
一个人影闪进了王梓桐的电筒的灯光范围内,杜斯远远地走了过来。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脸上露出掩盖不住的疲倦与失望。
看到他的表情,王梓桐已经不用开口问了。她默默地、体贴地把自己手中的伞撑在了杜斯的头顶上。
王梓栎失神地说道:“我们走吧。还是回家等警察的消息好了。说不定,小夕已经回家了呢!”她强颜欢笑。
王梓桐看了看杜斯,杜斯点点头。他们失望地往回走。
猛地,杜斯制止住她们:“嘘!听!”
王梓桐静静地矗立了好些时候,“怎么了,除了风声和雨声,什么都没有啊。”
“我刚才好像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在叫妈妈。”杜斯皱起了眉头。
是你的幻听吧。王梓桐没有把心里面的想法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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