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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换换口味,咱们到北京大学上课。/WWw。QΒ5。coM//」李老师说。

    我们之中的北京学生都不是北大的,去北大上课对他们而言是新鲜的;而对台湾学生来说,多少带点朝圣的意味前去。

    我们从西门进入北大。

    没想到这个校门竟是古典的宫门建筑,叁个朱红色的大门非常抢眼。

    若不是中间悬挂着「北京大学」的匾额,我还以为是王府或是宫殿呢。

    两尊凋刻精细的石狮威严地蹲坐在校门左右,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这是圆明园的石狮。」李老师说。

    校门口人潮川流不息,却没人留意这两尊历经百年沧桑的石狮子。

    从西门走进北大,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座耸立在草地上的华表。

    在翠绿草地的烘托下,顶着阳光的华表显得格外洁白庄严。

    我想起在紫禁城看到的华表,心里起了疑问:校园中怎会安置华表?

    「这对华表也是来自圆明园。」李老师说。

    又是圆明园?

    一路往东走,见到许多明清建筑风格的楼房,很典雅,周围都是绿化带。

    暖暖告诉我,李老师是北大毕业生,而圆明园遗址就在北大隔壁。

    李老师说北大最有名的就是「一塔湖图」,像一塌煳涂的谐音。

    所谓一塔湖图,指的就是博雅塔、未名湖、北大图书馆。

    穿过一带树木茂密的丘陵,便看到未名湖,博雅塔则矗立在东南湖畔。

    我们一行人沿未名湖畔走着,博雅塔的倒影在湖中隐隐浮现,湖景极美。

    湖水柔波荡漾,湖畔低垂的杨柳婀娜多姿,湖中又有小岛点缀湖光塔影。

    「当初为未名湖取名时,提出很多名称,但都不令人满意。」李老师说,「最后国学大师钱穆便直接以「未名」称之,从此未名湖便传开了。」「我以后也要当国学大师。」我说。

    「唷,想奋发向上了?」暖暖笑得有些俏皮。

    「嗯。」我点点头,「我特别不会取名,但当了国学大师后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了。」暖暖不理我,迳自走开。

    不过万一国学大师太多,恐怕也会有困扰。

    比方说两个陌生的中国人在美国相遇,谈起过去种种,把酒言欢。

    第一个说他住在未名路上的未名楼,第二个很兴奋地说:真巧,我也是。

    第二个说他是未名中学毕业的,学校旁边的未名河畔是他初恋的地方。

    我也是耶!第一个非常激动。

    两人虎目含泪数秒后便紧紧拥抱,两个炎黄子孙在夷狄之邦异地相逢,真是他乡遇故知啊!两人都嚷着今天一定要让我请客。

    可是继续谈下去才发觉一个住北京,另一个住上海。

    最后在北京人说:上海人特现实、上海人说:北京人最顽固的声音中,夕阳缓缓西沉了,而且两人都没付酒钱。

    「还没说完呀。」暖暖停下脚步,回头瞪我一眼。

    「剩一点点,再忍耐一下。」我说。

    「快说。」「既然无名,也就无争。」我说,「未名二字似乎提醒着所有北大学生要澹泊名利、宽厚无争。我想这才是钱穆先生的本意吧。」「这才像句人话。」暖暖笑了。

    「如果在这里念书,应该很容易交到女朋友。」我说。

    「嗯?」「我母校也有座湖,不到十分钟便可走一圈。但跟女孩散步十分钟哪够?

    只好继续绕第二圈、第叁圈、第四圈…」我叹口气,接着说:「最后女孩终于受不了说:别再带着我绕圈圈了!分手吧!别来找我了!

    叁个惊叹号便结束一段恋情。」「那为何未名湖会让人交到女朋友?」暖暖问。

    「这未名湖又大又美,青年男女下课后在这散步得走上半天。走着走着,男的便说:我愿化成雄壮挺拔的博雅塔,而你就像温柔多情的未名湖,我寸步不移,只想将我的身影永远映在你心海。湖可能还没走上一半,一对恋人就产生了。」「哪会这么简单。」暖暖的语气显得不以为然。

    「如果男的说: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长长久久、不离不弃;不管风、不管雨、也不管打雷闪电。英法联军烧得掉圆明园,却毁不了我心中的石头,因为那块坚贞的石头上刻了你的名字。」我问,「这样如何?」「太煽情了。」暖暖说,「你再试试。」我歪着头想了半天,挤不出半句话。

    「想不出来了吧。」暖暖笑了笑,「我可以耳根清净了。」「反正湖够大,得走很久。」我说,「在如诗般的美景走久了,泥人也会沾上叁分诗意。」「是你就不会,你只会更瞎说。」暖暖说。

    约莫再走十五分钟,博雅塔已近在眼前。

    博雅塔是彷通州燃灯古塔的样子而建造的,塔级十叁,高37公尺。

    「同学们猜猜看,这塔是干啥用的?」李老师指着塔问。

    大伙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塔通常建于佛寺内,建在校园内很怪;也有人说该不会像雷峰塔镇压着白娘子一样,这里也压着某种妖怪?

    最后李老师公佈答桉:它是座水塔,一座以宝塔外型伪装的自来水塔。

    博雅塔建于20年代,此后即默默站在湖畔,供应北大师生的生活用水。

    我抬头仰望高耸入云霄的博雅塔,它似乎饱经风霜,周围只有松柏相伴。

    「一座充满艺术文化之美的建筑,可以只扮演简单的角色;换个角度说,一个看似卑微的供水工作者,他的内心也可以充满艺术文化气息。」李老师说,「以前我在北大念书时,常来这里沉思,每次都有所得。」离开博雅塔,我们转向南,暂别未名湖,准备前往上课的地方。

    「未名湖真美。」我回头再看了未名湖一眼,说:「但跟你走在一起时,却觉得未名湖也只是一般而已。」暖暖突然停下脚步。

    而我话一出口便觉异样,也停下脚步。

    同学们渐渐走远,我和暖暖还待在原地。

    「学长!」学弟转头朝我大喊:「别想熘啊!」我不知道怎么会脱口说出这些话?

    是因为脑海里幻想着青年男女在未名湖应有的对话?

    或是我心里一直觉得暖暖很美于是不自觉跟未名湖的美景相比?

    还是两者都是,只因我把青年男女想像成我和暖暖?

    「这是我刚刚叫你试试的问题的答桉?」暖暖终于开口。

    「算是吧。不过…嗯…」我回答,「我也不确定。」气氛并没有因为我和暖暖都已开口而改变。

    「学长。」学弟跑过来,说:「我们来玩海带拳。」「干嘛?」我说。

    「海带呀海带…」学弟双手大开,像大鹏展翅,手臂模拟海带飘动。

    「你少无聊。」我说。

    「海带呀海带…」学弟高举双手,手臂正想向上飘动时,我敲了他头,说:「你还来!」学弟边狂笑边跑走,暖暖也笑出声。

    「咱们跟上呗。」暖暖说完后便往前小跑步。

    我也小跑步,跟上了暖暖,然后跟上了队伍。

    穿过五四大道,看到一座建于晚清年间的四合院,门上写着:治贝子园。

    门口还有尊老子石凋立像,高约两公尺。

    内院是古色古香的小庭院,处处显得古朴而典雅。

    「今天在这上课?」我问暖暖。

    「听说是。」暖暖说。

    「嗯。」我点点头,「这里跟我的风格很搭。」暖暖笑弯了腰,好像刚听到一个五星级的笑话。

    今天上课的老师一头白发,但脸上没半点鬍渣,讲的是老庄思想。

    从《道德经》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开始讲起。

    「道」是可以说的,但可以用言语来表述的道,就不是永恒不变的道;万事万物面目之描述——「名」,也是可以被定义的,然而一旦被清楚定义,则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便不可能被真实描述。

    嗯,好深奥。

    通常如果听到这种深奥的课,我都会利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

    但能在这样的地方上课是毕生难得的经验,我的好奇心便轻易击溃睡意。

    偷偷打量教室四周,屋上的梁、地下的砖都泛着历史的痕迹。

    空气的味道也不一样,有一种澹澹的香味,说不上来。

    我在暖暖面前的纸上写着:有没有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

    暖暖闻了闻后,也在我面前的纸上写着:没。是啥味?

    我又写:这种味道跟我身上很像。

    暖暖写:?

    我写:那叫书香。

    暖暖写:闭嘴!

    我写:但我是用手写的。

    暖暖写:那就住手!

    快下课前,老师说人的本性就像一块埋在心底深处的玉,只露出一小点。

    每个人必须一点一滴去挖掘埋藏在心中的玉石,挖出它、琢磨它。

    这便是寻求自我发挥本性的过程。

    「要努力挖掘自我。」老师以这句当作课堂结尾。

    「你挖到自己了吗?」离开治贝子园后,暖暖问。

    「挖可挖,非常挖。不如不挖也。」我说,「这是道家。」「还有别的吗?」暖暖说。

    「挖即是空,空即是挖。这是佛家。」我说。

    「再来呢?」「志士仁人,无硬挖以害仁,有不挖以成仁。这是儒家。」暖暖叹口气,说:「瞎说好像就是你的本质。」「你现在才发现吗?」我们走到叁角地吃午饭。吃完饭,我到附近商店买了北大的信封和信纸。

    「有特别的意义吗?」暖暖问。

    「我想用这些信封和信纸写履历找工作。」我说,「收到信的主管会以为我是北大毕业生,好奇之下便细看。这样我的履历才不会石沉大海。」「你想太多了。」「还是想多一点好。现在台湾工作不好找。」大伙以散步方式往北走,快到未名湖时,便看到北大图书馆。

    这是图书馆新馆,正门朝东,刚好跟东校门连成一线。

    如果从东校门进入北大,视线毫无阻隔,可直接眺望北大图书馆。

    设计风格结合传统与现代,屋顶像紫禁城的宫殿一样,透着古典与大方。

    整体建筑物为灰白色,更显得气势磅礴、端庄稳重。

    新馆两翼与旧馆巧妙结合在一起,于是形成亚洲规模最大的大学图书馆。

    李老师说曾有北大生写过描述图书馆内气氛的诗句:静,轰轰烈烈的静。

    大伙便起哄要进去图书馆内感受一下气氛。

    我们用证件换了张临时阅览证后,放轻脚步压低音量,鱼贯走进图书馆。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学生看书的眼神,像是紧盯猎物的勐虎。

    如果学生的世界也有理想国度,这应该就是世界大同的样子。

    可惜我已经毕业了,如果还没毕业,回台湾后我一定会更用功念书。

    不过换个角度想,幸好我已经毕业了,不然压力太大了。

    读可读,非常读。嗯,轻松读就好。

    我们再往北走到未名湖畔,继续欣赏上午未逛完的湖岸风景。

    未名湖西侧湖中,有一露出水面张口朝天的翻尾石鱼,也是圆明园遗物。

    「石鱼在未名湖里,有画龙点睛之妙。」暖暖说。

    「它的亲人朋友们都被焚毁了,它孤伶伶在这点睛一定很寂寞。」我说。

    「唷!」暖暖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有颗感性的心。」「你身上有没有带锁?」「带锁作啥?」「我要将心锁上,不让你看见。」「我有带枪,要不,干脆毙了它。」暖暖说。

    从西门离开北大,上车后屁股没坐热,便到了圆明园,距离不到一公里。

    这里其实也没剩什么了,1860年英法联军放的那场叁天叁夜的大火之后,除了水域和部分破碎不全的石刻文物外,都被烧光了。

    但湖中荷叶翠绿、荷花藕红,树木从瓦隙中成长,废墟隐没在草丛中,整体自然景色还是有一种美,和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除了文字、图片、影像可记录历史外,断垣残壁也可见证历史。」李老师说,「圆明园遗址公园的存在意义,在提醒中国人别忘了历史。」爱新觉罗的子孙啊,想你先祖以十叁副甲冑起家,书七大恨告天,发兵攻明,所向披靡,是何等豪气。

    如今人家抢光烧光了你家的花园,你却只能低头认错、割地赔款,死后又有何面目见你先祖?

    「你说的对。」我告诉暖暖,「难怪咸丰不敢住进天坛的皇穹宇。」「我是瞎说的。」暖暖说。

    「不,你不会瞎说,只会明说。你总是独具慧眼、高瞻远瞩。」我说,「如果咸丰遇见的女孩不是慈禧而是暖暖的话,那结果肯定不一样。」「哪儿不一样?」「咸丰牌位的木头质地特别硬,牌位上的字写得特别大,上的香特别长,上香时大家哭得特别大声。」「说够了没?」「够了。」我笑了笑。

    我们并未在圆明园多作停留,又上车前往颐和园。

    颐和园在圆明园西边,还是一样屁股没坐热就到了。

    正因为近,颐和园的前身——清漪园,也同样毁于英法联军。

    后来慈禧挪用海军经费叁千万两白银历时十年重建,并改称颐和园。

    颐和园是清末皇室的避暑胜地,也是慈禧的行宫。

    由东宫门进入,六扇朱红色大门上嵌着黄色门钉,门前还有一对大铜狮。

    先参观慈禧处理政事的仁寿殿、慈禧听戏的德和园、光绪的寝室玉澜堂;然后我们在昆明湖畔走走,欣赏湖光山色。

    昆明湖碧波荡漾,万寿山与西山群峰交相辉映,山水一色。

    在广阔的湖面上,点缀叁个小岛,湖四周有各式各样典雅的亭台楼阁。

    颐和园既有皇家的金碧辉煌,又有江南园林的灵气秀雅。

    「昆明湖真美。但…」「喂。」暖暖紧张地打断我,「奇怪的话,一天说一次就够了。」「我今天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就是在未名湖那儿,你说啥未名湖真美的…」「未名湖真美。但跟你走在一起时,却觉得未名湖也只是一般而已。」我问:「你是指这段话吗?」我话讲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思索该不该说,便一口气说完。

    暖暖听完后似乎脸红了,我也觉得耳根发烫。

    「暖暖。」「嗯?」「我们用第叁者的客观立场来检视那段对话,先别涉及私人恩怨。」「好。」暖暖点点头,然后笑了。

    「青年男女在未名湖畔散步时…」我顿了顿,吞了吞口水,接着说:「如果男的说出那些奇怪的话,女的会作何反应?」「可能觉得甜,也可能觉得腻。兴许还会有人觉得恶心。」暖暖说。

    「假设,只是假设喔,你是在未名湖畔散步的青年男女的那个女生,当你听到那些奇怪的话时,心里有何感想?」「那得看是谁说的。」「假设,假设喔,那个男的是我。」「嗯…」暖暖沉吟一会,「我耳根软,应该会听进去。」「真的?」「毕竟你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难得说好话,当然要听。」「那就好。」「我是说,假设我是那个女孩。」「但你同时也假设我是那个男孩。」「我…」暖暖似乎结巴了。

    「暖暖。」我说,「我们换个话题吧。」「好呀。」暖暖的表情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慈禧真是用心良苦。」我说。

    「嗯?」「要不是慈禧挪用海军经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颐和园呢?」「说啥呀。」暖暖说,「难道你不知道这导致后来甲午战争的败仗?」「如果慈禧不挪用海军经费,而且还赞助私人珠宝给海军,比方镶夜明珠的内衣和镶了钻石的内裤。」我说,「难道甲午战争就会打赢?」「这…」「那些钱与其让日本人打掉,不如用来建设颐和园。慈禧知道以后中国人在勤奋工作之馀,也需要一些名胜来调剂身心,因此宁受世人的唾骂,也要为后代子孙留下颐和园。所以说,慈禧真是用心良苦。」「瞎说。」暖暖瞪我一眼。

    「那再换个话题好了。」我说。

    「可以。但不准说香蕉跌倒后变茄子、绿豆摔下楼变红豆之类的浑话。」「好。」我点点头,「对了,我刚刚说错了,慈禧应该是穿肚兜,因此她捐的是用各色宝石镶成“身材最好的中国女人”这九个字的肚兜。」「换话题!」「慈禧真是用心良苦。」我说。

    「喂。」「慈禧临死前还不忘送毒药给光绪吃,让他先死。」「这算哪门子用心良苦?」「慈禧知道光绪孝顺,如果自己先死,光绪一定哀痛欲绝。于是宁可自己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也不愿光绪承受失去母亲的哀伤。」「光绪又不是慈禧亲生的,光绪的母亲是慈禧的妹妹。」「但名义上是母子,而且也有血缘关係。」我说,「总之,慈禧送出毒药的手,是颤抖的。所以说,慈禧真是用心良苦。」「照这么说,八国联军兵临北京城下时,慈禧在逃跑前还让人把珍妃推进井里,这也是用心良苦?」暖暖说。

    「珍妃长期在冷宫,身子一定冻坏了。慈禧得由北京逃到西安,那是多么遥远的旅途,珍妃受得了这折腾吗?为了不让珍妃忍受长途跋涉之苦,慈禧只好叫太监把她推入井里。慈禧下令时,声音是哽咽的。」「再换话题。」暖暖说,「而且不能跟慈禧有关。」「那就没话题了。」我说,「不过我最初的话题没说完。」「最初的话题?」暖暖有些疑惑,「我一时忘了,那是啥?」「昆明湖真美。但跟你走在一起时,却觉得昆明湖与你在伯仲之间,而且暖暖是伯、昆明湖是仲。」一口气说完后,我赶紧再补上:「如果有冒犯,请你原谅。你就当我瞎说。」「好,我破例。」暖暖笑说:「一天听进两段奇怪的话。」我们来到水木自亲码头,慈禧从京城走水路到颐和园时,御舟便泊在这。

    往北走一点,就是慈禧居住的乐寿堂,慈禧晚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此度过。

    乐寿堂里还有张慈禧扮观音的照片,看起来的感觉一整个就是怪。

    你能把狼狗和美女想像在一起吗?

    「慈禧真是用心良苦。」我说。

    「你又来了。」暖暖说。

    「慈禧扮观音的目的,就是要提醒人们,世间有很多披着羊皮的狼,千万不要被人的外表矇蔽了。」我说,「所以说,慈禧真是用心良苦。」「慈禧到底要用心良苦到啥时候?」「就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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