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逸天自沉睡中醒来,一眼便看见览秋,只见她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这时看到他醒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眼泪却禁不住又落下来。//WwW、Qb5。cǒM//
「陛下——」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凤帝摇了摇头,「别这么唤,小心惹祸。」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
望着他虚弱的容色,览秋心头一酸,抿唇辩驳。「小侯爷不会见怪的,再说览秋心里,从来只认陛下一个。」抹了一把眼泪,她小心翼翼地服侍他坐起身子,捧了条温毛巾,轻手轻脚地伺候他洗手净面,随即端了碗爇粥过来,吹凉送到他口中。
凤逸天只吃了几口便微皱眉,胃里翻腾得厉害,于是不肯再用。览秋着实没有法子,只得暂且撤了下去,紧接着便有太医进来,手里捧着汤药,淡淡的药味立刻在空气里弥漫。
览秋吐了吐舌头,接过那药走到床前,果然看见主子脸色沉了下来,身子往后靠了靠,显然不怎么愿意用药。
抿唇一笑,她正要开口劝说,却听殿外一阵喧哗,随着纷杂的脚步声,门外珠帘倏地被撩起来,几名侍卫模样的人率先闯了进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朝阳殿?」她蓦地站了起来,扬眉喝斥。
「奴婢奉的可是陛下旨意,怎么能说擅闯呢?」随着一声银铃似的轻笑,桐儿捧着一只银盘踏了进来,她一身宫女装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览秋并不认得她,只知道绝不能扰了主子安歇,立刻踏前两步,「陛下有旨意,竟容得你们这般放肆?」桐儿弯了弯眉毛,抬高那方玉牌,一字一字地道:「兰晔公主身中寒毒,奴婢奉陛下旨意,取凰公子鲜血一用。」掀开银盘上的红绸,但见摆着一只洁白瓷碗,另有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闪着优优的寒芒。
览秋闻言,只觉从头冷到脚,急声道:「不可能,陛下绝不会下这种旨意!来人——」她转身就要叫人,却被侍卫一把拉住,用力蒙上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急得落了下来。
凤逸天大病未愈,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看两名侍卫逼上来,紧紧按住他的手脚,却全无反抗之力。
桐儿贴近了他的耳朵,轻轻笑了一声,「公子,您念着陛下往昔情意,救咱们公主-次,成吗?」他看着她的眼睛,「顾明非让你来的?」「这么大的事,奴婢难道敢自作主张吗?」她侧头一笑,锐利的刀锋已经贴近他腕脉。
「他为何不自己来?」闭了闭眼,凤逸天勉强压下一波晕眩,望着她手上如朕亲临的玉牌,心一寸寸地冷了。
「陛下对您情意深厚,怎会忍心亲自取血?只有由奴婢代劳了。」桐儿轻声笑了起来。
凤逸天听在耳里,胸中骤然剧痛,仿佛一把尖刀用力扎了进去,将一颗心刺得千疮百孔。
心头一阵绞痛之后,逐渐变得麻木,接着喉头忽然涌上腥甜,轻轻咳嗽一声,蓦然呕出一口鲜血,溅在雪白的衣襟上,益发显得刺目。
他慢慢眨了下眼睛,望着桐儿,「我若是不愿意呢?」「那奴婢便只有得罪了。」掌中匕首掠过,在那苍白的腕脉上割开一道口子,触目的鲜红便从苍白的手腕溢出来,一滴一滴落在瓷豌里。
望着自己手腕,凤逸天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眼神渐渐凝了起来,静静地转向帐顶,眼睫垂了下来,默默运起天心诀,顿时心中一片宁静,全身血脉逐渐凝滞,手腕的伤处也不再流血。
桐儿看了看那瓷碗,又看了看凝结的伤口,忽然叹了口气,「公子,您又何苦自找罪受呢?」她毫不留情地划下第二刀,一滴血珠缓缓渗出来,慢慢落在碗里,接着又一滴,第三滴,第四滴,到第五滴的时候,伤口又凝了起来。
于是又一刀划下,伤口极深,几乎割断了腕脉,然而血仍流得极慢,一滴一滴地落。
整个朝阳殿里鸦雀无声,只有血滴掉进瓷碗的轻响,望着眼前的场面,几乎所有的侍卫宫女都觉浑身发凉,手臂上一阵阵起了寒栗。览秋早已泪流满面,眼睛紧紧地闭起来,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
一刀一刀划过,转眼间无瑕的手腕上,已布满了狰狞的伤痕,凤逸天半合着眼睛,却像全然不知道痛,毫无知觉的样子,脸色却已白得像纸。
「这是在赌气吗?有什么意思呢?」望着碗中浅浅一汪鲜血,桐儿摇了摇头,「这么尊贵的一双手,难道真要奴婢砍了它,才能取血替公主解毒吗?」语毕,匕首已经举了起来,方要重重落下,却听殿外蓦然一声大吼。
「住手!」紧接着便有人疾风般冲了进来,劈手夺过了匕首,掹地拽起她摔了出去。
桐儿只觉劲风掠过,整个人便撞在墙上,等到回过神,只见原该正在早朝的顾明非不知何时已赶回朝阳殿,正颤抖着将那人拥入怀中,猛力扯下皇袍内襟,用力压在他手腕伤处,眼眶竟已湿了,不停地叫,「大哥,大哥」整个人都像是傻了。
凤逸天缓缓抬眸,望了他半晌,低低地问:「顾明非,你要我的血吗?」他浑身一机灵,用力摇头,「不是!」咬着牙,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凤逸天心头一松,慢慢拨开压在手腕的衣襟,淋漓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转眼便已盛了半碗,转头看了看他,倦极地闭上眼。「去救你的公主吧。」钟鸣十二声,公主薨逝。
桐儿蜷在掖庭墙角,头靠在膝盖上,嘴唇都冻得发紫,眼里却毫无仓皇害怕的神色,远远听到钟声响起,她抬起头来,朝窗外望了一眼,忽然露出一抹畅快淋漓的笑容。
顾兰晔死了,寒毒发作已经一天一夜,就算有凤帝的血,也救不回来了。
她曾眼看着那娇弱女子在剧毒的折磨下翻滚哀嚎,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同情,直到算准了时辰,料定再救不回来时,才装作仓皇失措地招来御医。
凌冕旒、顾兰晔、顾明非,再加上凤逸天,只有他们死绝死透了,哥哥的亡灵才可以安息,而她也能再无牵挂地追随哥哥而去。
门外传来开锁声,冷风蓦然灌了进来,镶在壁上的火把倏地暗了一下,她心一缩,只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朝自己逼了过来,还没回过神,下颚已经被人抬起,对上一双冷得慑人的眼。
顾明非静静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松开了手,「兰晔是喝了你端上的参汤才忽然中毒的?」弯了弯嘴角,桐儿点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毒就是我下的。」她认得那么爽快,倒是出乎顾明非的意料,立刻紧接着问:「你是冕旒的近人,为什么毒害她唯一的妹子?」她咯咯一笑,摇头,「我要是告诉你,连凌冕旒也是我害死的,你是不是更加不敢相信了?」望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色,她笑着接话,「那天我给凌冕旒出了主意,让她前往宫里刺杀凤帝,又故意害她暴露行迹,本想让凤逸天杀了她的,谁知最后竟死在你手里,也不错。」顾明非面色如冰,指尖都透了凉,「为什么?」良久,嘴里迸出一句。
「因为我恨死她了!」桐儿眼里透出刻骨的怨毒,「要不是她的命令,哥哥就不会去刺杀凤逸天,也不会被凤逸天杀死。哥哥死了,她怎么还能活下去?」「原来你竟是夜桐?!」顾明非脑中一闪,想起当年云间阁的案子。那时刺杀凤帝的夜氏兄妹,兄长夜祈死于凤帝手中,妹妹夜桐却就此销声匿迹,没想到竟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
桐儿笑了一声,望着他,「其实有一阵子,我绝望得都快疯了,凤逸天是不世出的奇才,而且还是个皇帝,身边不知多少能人异士,想要透过这层层护卫取他性命,简直一点希望都没有。」顾明非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她话里的意思,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守护在凤帝周围的所有力量,已经随着他的谋逆分崩瓦解,这时再想伤他便轻易许多,就如昨日朝阳殿中
看着她,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却奇怪自己声音竟仍能那么平静地问:「你既然那么恨他,为什么不趁此机会,一刀杀了他呢?」「杀了他?」桐儿重复了一遍,摇头,「哪有那么便宜呢?记得取血的那把匕首吗?那上面的毒,会逐渐在他体内蔓延开,直到他看不到,听不见,动不了,一辈子只能像活死人一样,就算他的血能解毒也没用。我要他慢慢死,一点一点的死」话没说完,已经被一掌击在右肋,呕出大口的鲜血。她按住伤处,望着顾明非愤怒的眼睛,呛咳着笑道:「顾明非,其实我心里一直感激你,看似毫无弱点的凤逸天,竟然有你这么个命门,真是没有想到。」神秘了谁用力拽过她的手腕,顾明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害了冕旒,杀了兰晔,自然也放不过我。既然想要我生不如死的后悔一生,还有什么都一并说出来,也好让我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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