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信耳中所听见的话语，脑袋第一个闪过的想法就是，今天是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我说我想请你当我的女朋友，如果可以的话……当我的新娘子也行。”楚流川只得再重复一遍，当然这回又补充得更详尽一些了。因为他最终的目的是希望她可以当他的老婆、楚伟的婶婶──而这个想法在知晓她是雅妮的救命恩人后，更是确定执行。

    “新娘？我？你疯了！”

    新娘！陈媛媛只觉得脑袋像被五雷轰顶般的炸开个大洞，当他的女朋友就够吓人，孰料他还怕语不惊人死不休似的。

    “相信我，我再正常也不过。”他疯了？楚流川撇撇嘴。

    他这样算是疯狂吗？男人到了适婚年龄，想交女朋友或是娶妻生子都是很自然的事情；虽然结不结婚对他个人而言并非很重要，但事情真的发生了。他虽不是很乐意都还是可以接受，而她……讲难听点，照理说有男人肯娶她──还是个体面富有的男人，她的反应虽无乐不可支，也不该是这副被惊吓到的模样。

    “哪个正常人会说这种话？我知道了，你在耍我对不对？然后等我中计，上了你的当之后，你就要耻笑我是个猪八戒，也不去照照镜子对不对？”陈媛媛一双眼睛瞠得比铜铃还大地瞪着楚流川直看，活像他身上突然长出了一粒头似的恐怖。

    而她愈看他，一股没来由的火气就渐渐上升！是，她是很胖，但胖就活该被人拿来开这种恶质的玩笑吗？

    “猪八戒？你误会我了，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事实上我可以让你瘦下来，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你的身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是问题。”楚流川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地解释。

    唉，他怎能告诉她，他选择她并不是因为他的个人喜恶，而是为了他亲爱的小侄子中意她？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是个守信用的人呀！他答应小伟伟的……

    陈媛媛瞪大了眼睛地说不出话来，为他这番话内心赫然有些……撼动！她晓得自己的身材有多臃肿，他却说那不是问题？天晓得多少男人在看到她体格的第一眼就自动将她归类到朋友的范围，而他……她相信他要不是疯了，就是眼睛有问题！虽然这么想，实在很伤自己的心，但事实就是事实。

    “媛媛，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将她脸上的表情一一看尽眼中，楚流川顿觉心中百味杂陈。

    她的反应或许一开始惊讶是无可厚非，但接下来该有些雀跃才是，结果呢？他不得不说她的表现大大地出他意料之外。

    也或许她是个反应慢半拍的人，也或许她不清楚他所拥有的身分地位，也或许她自卑……可无论原因为何，他的心真的很不是滋味；多少名门淑媛处心积虑地想嫁给他，他都不屑一顾，而她这个条件算是最差的一个，却一副惊弓之鸟地对待他。

    “楚先生，我确信你真的疯了！”

    还发誓咧！陈媛媛蓦然回神，伴随着心动的清醒。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自知“东京爱情故事”或灰姑娘的剧码打死都不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事实上这一切就像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最有可能的情节就是这一切是个陰谋……

    话说回来，真有陰谋，这策划人也该是她才对呀！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疯了？就只因为我想要和你交往吗？”楚流川俊俏的脸庞闪过一丝兴味。

    或者他的确是疯了，流枫不也这么说过他，只因为楚伟的要求。但事实真的如此吗？他不晓得，只觉得如此也未尝不好？或许内心底处，他亦渴望着一个幸福的婚姻生活呢？想想，古代的男女不也大都是在结婚的那一天才看见彼此，却又泰半能白头偕老吗？他会有这种想望，应该还算正常呀……

    “这就够了！楚先生，你看看我。”陈媛媛突然觉得有点悲哀又好笑，但更多点的哭笑不得。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虽然肥胖，却不代表痴呆。

    “媛媛，我不是正看着你吗？”楚流川费解地凝视着她。

    他发现她真的很有意思！大部分的女子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他不敢说自己是天生的万人迷，但女子大都喜欢围绕在他身边，并想尽办法吸引住他的视线，而他给了她一个再好也不过的机会，她却完全没有丝毫的欣喜，还认为他的脑袋不太正常。试问到底是谁的脑子不正常呀？还是她不像一般的女子那么肤浅，虽然她的外在条件均是下下之选？

    “楚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陈媛媛开始有点受不了。

    当然不可否认的，他的要求令她的心有片刻的喜悦──毕竟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有男人的追求怎会不心花怒放？尤其她的身材是这么地符合“国家安全局”的标准──但也只是片刻，只要稍微冷静下来就晓得，他在开玩笑！

    “你可以叫我流川。媛媛，我的眼中当然只看到了你。”楚流川略挑了挑眉。

    这里只有他和她，而他的手还紧抓着她呢！一只肥肥却嫩嫩的白手臂，是粗了点，可摸起来却还满舒服的；不过她的小腹看起来就稍微“油腻”了点。

    “楚先生，请你别把肉麻当有趣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再浪费时间下去，我也没有太多时间留在这里和你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所以请你收起你的嘻皮笑脸！我不晓得你对我说这番话的真正目地为何，而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外表绝对不可能会获得你的青睐！请容我提醒你，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别跟我说什么一见钟情，我想我这肥胖臃肿的身子是不可能构得上你择友的标准！我也不会幻想自己是幸运的灰姑娘，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和我交个普通朋友，我可以接受，但别再可笑地说什么想要我当你的新娘子这种玩笑话，我不是三岁孩童！恕我不奉陪了楚流川！”陈媛媛沉下脸色，说完话就想怞回手走人，因为她真的受够了他的疯言疯语。

    “你认为会有人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开玩笑吗？我告诉你，我是用很认真的态度和非常严肃的心情来跟你说这件事。我也不是三岁孩童，我承认我对你的确不是一见钟情，虽然你的外表只有“糟糕”两个字可以形容，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问你，你对我这个人有何感觉？讨厌就拒绝，喜欢就答应，或许时间上是仓卒了一点，但你绝对可以相信我是非常诚恳的。”楚流川半眯起眼睛，紧抓着她的手更使了点劲。

    这个笨女人！会有人把自己的婚姻拿来开玩笑吗？尤其他的身边多的是条件比她好的女性，她到底有没有弄清楚状况。

    “我才要告诉你，或许你认为你的态度很认真，可你有想过我的感觉吗？楚先生，你太自大了，别以为你长得帅，我长得又丑又胖，我就得接受你的恩典！既然不是我令你有一见钟情的感觉，那请问你，我何德何能能获得你的宠幸？还是你认为我压根就没人爱，所以你一提出这个要求我就该欢天喜地地匍匐在你脚边，恬你的脚趾头？”陈媛媛气结地想挣脱出他的钳制。

    他对她没有情感却想要她嫁给他，这不是很好笑的一件事情吗？而好笑之下，他究竟是以何种心态对她说出这番话？

    “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但恕我说句实话，我想在你周遭应该没有条件比我还好的男性，或许你认为我自大，但这可能是你的好机会，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反驳我。”就算他曾有过那种想法，现在都万万不可能会承认。楚流川有点暗恼地撇撇嘴，因为她说中他的感觉。

    虽然他没有妄想过她会败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但却万万没想到她非但无一丝欣喜，反而气得要命，而这刺伤了他向来优越的大男人骄傲的一面。

    “是，我身边的确是没有男人比你要来得英俊、有成就，那我可以请问你为什么想要娶我？你说过的，我的外表只有“糟糕”两字可以形容，那你想要我嫁给你，请问是你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脑子有毛病？”好大的力气又好陰沉的神色，不过她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

    陈媛媛气得牙痒痒却无法奈他何，今日她算是领教了男人在体力上天生的优势，不过他这俊俏的外貌还真是让她小看了他。

    “你……问得很好，不过我还是要再度声明──我很正常。虽然想要你是有点疯狂，但那是因为你这个人吸引了我！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让我兴起这个想娶你的念头是你的内在吸引了我。这么说或许你又会认为我自大狂妄，但我还是得坦白地告诉你我的感觉，不是我自诩，凭我的内外在条件，多的是女人挤破头地想嫁给我当妻子，而你照理说是入不了我的眼，但你对楚伟的态度和对雅妮的表现让我对你另眼相看，或许这谈不上是一见钟情，却是让我心动的想法；褪去外表的包袱，我看见了你的善良美好，毕竟容华会老去，唯有内在真、善、美才能永久。”楚流川唇边掠过一抹笑容。

    她的挣扎是这么用力明显，仿佛他像个洪水猛兽会噬人一般，一点都不像他身边的女子拼命地想要缠住他，她──开始激起他的征服心和兴味。

    “我……”这么瞧不起人的话，照理说她该生气的，偏他这番话居然让她心动了；而心动的同时，她又忍不住地提醒自己这是伤心的开始，毕竟他和她无论在任何一方面都是难以匹配的，尽管很不想如此鄙视自己，但事实就是事实。她可以自欺欺人吗？

    “媛媛，我并不是要你马上做决定，明天我得到南部出差十天，这十天内我希望你可以仔细地考虑清楚，等我回来后再回答我。”她的迟疑令楚流川不禁暗暗窃喜。

    不可否认，一点点善意的谎言的确有助于他达到目的；但，其实他这些话也泰半是出自于真心，只是隐藏了某部分的真实。

    “不用等十天，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她还是别做白日梦，像他如此俊逸非凡的男子不是平凡渺小如她者可以攀得上的；再说他这番话的真心诚意有多少？她虽听到，却没看到。

    楚流川挑了挑眉不说话，对她这个回答有着不好的感觉。

    “楚先生，诚如你所说，以你的条件值得比我更好的女子去追求，我很感激你不嫌弃我的外表，还对我的评价这么高，但相对地，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陈媛媛自嘲地笑了笑。并非她看清自己，而是每个人有每个人该属于或拥有的存在空间，一旦打破了这样的生存方式，她不晓得将来自己的定位该在何处。

    “为何要说这种话？我所看见的你是一个古道爇肠且喜爱小孩的好女孩，如果你的配不上是因为你的身材，我可以对你保证，我一点都不在意！假若你在意，我也可以帮你塑身，只要你给我们彼此一个交往的机会；假若你的配不上，是因为我上回对你的无礼，那我也可以在这里跟你郑重道歉。或许我说的这些都不是你在意的重点，那也请你给我一个可以和你培养爱情的机会，别立刻就否绝了我，好吗？”楚流川皱起了眉头。

    他不得不承认他完全错估了她，她并不像他以为的这么容易搞定的女孩，甚至他发觉她是一个相当有内涵、自我主张又聪明的女人，她不愚蠢且思虑深远，不因他的身分外表就开心得昏了头；当然这也可能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和价值，无论为何，他真的对她产生了一丝兴趣。

    “楚先生……”老天！她压根招架不住他这番话，特别是他的眼神又是如此专注而诚恳地盯着她，那爇烈的眸光攫住她所有视线……

    “答应我，考虑一下吧？我不希望你我都后悔这个决定。我真的很想和你交往，虽然我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但在未来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会珍惜和你所拥有的时光。”楚流川捧起她的手掌，优雅地就唇，亲吻她柔软白嫩的手臂，深切的眼光犹是紧锁住她。

    “我……”完了！陈媛媛只觉得一颗心在沉沦，他魅惑的双眼蛊惑了她。顷刻间，一败涂地。

    “你既然赶时间，那我就不再耽误你了，但十天后我会去找你，那时我希望听到的是你认真思考后的答案，无论答应或拒绝，我都无话好说。”楚流川送出一抹好温柔的笑容──对着她。

    他看得出她脸上的表情在慢慢转变中，至于她的心意……说真格的，第一次他无法正确地掌握到女人的心性；因为她和他以往所习以相处的女子是那么地不同。

    “嗯。”几乎是在他的目光蛊惑下点了点头，陈媛媛慌然地怞回她的手。

    这回他轻轻地放开了她。

    “抱歉我无法送你，因为我得去探视雅妮，在我弟弟赶来之前。”将她的慌乱看在眼中，楚流川唇边的笑容扩散得更大。

    “不用麻烦了，再见。”近乎是在他令人眩晕的笑容下，陈媛媛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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