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就是陈媛媛？”

    陈媛媛错愕地看着眼前一位年约六旬、却浑身散发出华贵气质的老妇人。\ＷＷW、Ｑb5。ｃ0m//

    “我是。请问你是……”在她失眠一夜好不容易才昏昏睡去的时候竟被人硬用门铃声给吵醒。

    此刻她的神智犹处于太虚境界，而这位站在她家大门前的贵妇人，却在她出现时就用媲美超雷电光的犀利眼睛将她从头到脚上下给打量了一番，这令她着实有些摸不着头绪。

    “嗯，的确是胖了一点，不过这屁股倒是挺翘的，一看就知道很会生孩子……嗯，脸蛋也太圆了一点，不过耳垂子够厚，还算有福气……嗯，脸相挺有帮夫运的，整体还算差强人意……”老妇人在确定站在自己跟前的是自己想找的人，便伸手在陈媛媛脸上、身上摸来摸去，嘴巴还喃喃自语地评论著。

    “老太太，你在做什么？”被她的乱摸给吓了一跳，陈媛媛一清醒过来，即忙不迭地闪到一旁。

    要不是敬老尊贤的观念根深蒂固，她恐怕早就请她吃闭门羹了！什么嘛！这个老太太简直就把她当个待价而沽的货物了，什么屁股很翘一看就像是会生孩子，她又不是母猪，只是身材胖了一点嘛！而老太太脸上那勉强还算可以的表情，更是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还叫我老太太，你可以改口了。”对她突然闪到一边的举止不以为忤，老妇人只是慈祥地对她笑了笑。

    看得出来，老妇人对陈媛媛整个人虽然不是非常满意，但勉强还可以接受，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心中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尽管陈媛媛的家世差了她楚家一大截，可她见义勇为的行径弥补了这一点；至于她的外貌，那就更是轻而易举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所以她及格了。

    “改什么口？”陈媛媛被弄糊涂了。

    事实是她对妇人这番话是根本有听没有懂。一开门时她或许还因爱困有些意识不清，但在她的身体被人给乱摸的同时，她整个人便已完全地“惊”醒了过来。

    “呵呵……媛媛啊！阿川昨晚都跟我说了。嗳！我这个儿子不是我自夸，他真是太优秀了！年纪轻轻就把他老爸交给他的事业规模给扩充到这么庞大，人长得不但英俊，那副身材更是棒得无法挑剔！他呀！真的是很不错的……唉！只可惜他对结婚就是没兴趣，我帮他安排了几次相亲都教他给婉拒了。这回还以为又没指望，想不到他却跟我们说他有中意的小姐了！”老妇人开心地轻笑道。昨晚若非时间太晚且又逢她的二媳妇生下一个小女娃，她早就过来看看她未来的大媳妇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等等，你难道是楚流川的……”阿川！这个老太太不会是楚流川的母亲吧？陈媛媛顿时有些无所适从，更多些哭笑不得。八字还没一撇，这个老太太……真是要命啊！

    “什么“你”，该改口叫我妈妈了。唉！你们女孩子就是脸皮薄，不过头一次是这样的，等相处久了，你就知道我是一个很开通又明理的婆婆，我尊重儿子的选择。当然，如果家世相当，那是更好，但没有也无所谓，反正我们楚家已经够有钱了，不需要家来帮衬，只要小俩口喜欢就好。像妮妮虽然是个孤儿……”楚老太太微笑地打断她的话，纠正道。

    “楚伯母，请你听我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楚流川……”陈媛媛听得目瞪口呆。

    妈妈？这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楚流川明明跟她说给她十天的时间考虑，结果第二天就找上门来，哇咧……那A按呢？

    “我知道。媛媛，我什么都知道，阿川都跟我说了。”楚老太太再度微笑地打断她的话。

    就不懂这胖丫头在矜持什么，好男人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而她的儿子更是人中龙凤，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一定是那些什么不婚主义作祟！虽然阿川昨晚没有说明，但他是，他心里在烦恼些什么她全看得出来，所以她今天才会偷偷跑来找她。别忘了姜可是老得辣哩！

    “呃，楚伯母，既然你都知道，那我……”

    她可以去睡觉了吗？昨日折腾了一天，昨夜还因为楚流川那番话给搞得失眠，现在她真的很想回房睡觉，而不是听她说上一堆未成定局的话。但对一个老太太下逐客令是很没礼貌的行为，陈媛媛思索着要如何开口比较委婉。

    “媛媛，我晓得你心里在想什么，可结婚没什么好可怕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知道你一个人自由惯了，这些我都晓得的，但嫁给阿川，你完全可以放心。虽然因工作的关系，他待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但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是个挺死心眼的人，你别看他身边围绕了一大堆女人，但那些都不是他女朋友，全部都是因为工作需要才接触的，所以他如果娶了你，他绝对不会背着你在外头胡来，还是包什么的，所以……”

    饶了她吧！

    “楚伯母，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和楚流川根本没有在交往，我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更谈不到结婚那一方面。”早知如此，她昨天就会跟楚流川说清楚、讲明白，也好过现在受到疲劳轰炸。

    当时她为什么会心动、会犹豫咧？想也知道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合适，还谈什么别让彼此都后悔这个决定，天晓得她现在已经后悔得要命。

    “没有交往？”楚老太太一呆。

    “没有。”陈媛媛对她摇摇头。

    “不是男女朋友？”楚老太太提高了音量。

    “不是。”陈媛媛对她苦涩一笑。

    “没有结婚？”楚老太太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陈媛媛暗叹口气。老太太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但这要怪楚流川不知道是如何跟她提起她的，只是她的反应让她有点担心。

    “是阿川说你答应要考虑，难道这也没有吗？”楚老太太的声音尖锐地响了起来。

    这和她昨晚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她儿子虽然不爱结婚，却也从不会拿话哄她开心，所以这一切究竟谁是谁非？

    “呃，考虑是有的，可是那是因为……”陈媛媛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准备解释。

    “那就对了，阿川不会骗我的。我知道你是不想这么早结婚……对了，你几岁了？”楚老太太这下松了一口气。她该晓得时下的年轻人都不兴结婚这一套，只是看不出来陈媛媛条件这么差，居然也不想结婚，唉！时代真的不同了。

    “我二十六岁，但楚伯母……”陈媛媛错愕地皱起眉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耶！

    “你二十六岁，阿川三十三岁，嗯，年龄差七岁还不错，对了，你几年几月几日何时出生？哎呀！我得找大师合个八字看看。”楚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无视于陈媛媛的愕然。

    “楚伯母……”她怎么会遇上这等事？陈媛媛欲哭无泪地叫了声。

    合八字？她还想给人家批流年，算算是否流年不利咧！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就是想到瘦身中心减个肥嘛！结果……

    “媛媛，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楚老太太突然发现她还没有回答。

    “楚伯母，你去问阿川好了，顺便请他有空拨个电话给我。”陈媛媛被打败了。对一个长辈说难听话，她说不出口，不过对楚流川就毫无此项顾忌，更无须再等到十天后，她现在就可以大声地告诉他──敬谢不敏！

    “媛媛，你点头了？我就知道像我们阿川条件那么好的男人，聪明的小姐都会紧抓着不放！媛媛，你听伯母的话绝对没有错，对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长辈？哎呀！我可不能失了礼数，不成，我得赶快回去准备准备……对了，我还得打个电话给阿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楚老太太闻言欣喜地叫道，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很远。

    “啊！楚伯母，你误会了，我……”聪明的小姐？意思就是说她不够聪明了？只是……她方才有点了什么头吗？陈媛媛惊喘出声。完全不懂自己这番话究竟是何处让她认为她愿意嫁给楚流川。天可明鉴！她完全没那意思。

    “哎呀！媛媛，真不好意思，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你知道的，妮妮昨天才刚生完小孩，我还得帮她做月子，你别担心，我会双管齐下，绝对不会失了礼数的。就这样了，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早一点过来。”楚老太太像阵龙卷风似的说完就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楚伯母，楚……”

    这是怎么回事？她完全不给她说话的空间，陈媛媛突然觉得脑袋有片刻的空白。眼前这一切该不会是她觉没睡好在梦游吧？她苦笑地看着前方的老太太健步如飞地朝停在不远处的豪华轿车走去。真的是梦游吗？她摇摇头。或许等楚流川打电话给她，她再好好地跟他说清楚，现在她真的要补眠去也。

    只是她相当怀疑自己还睡得着吗？

    ※※※

    叮当！门铃声响。

    陈媛媛甫沾枕的头颅立刻惊抬起。

    叮当！叮当！门铃声持续性地鸣响着。

    “天哪！”她声吟了一声。

    早上被楚老太太给搅和了一阵，拜她所赐，她的瞌睡虫是跑得一只都不剩。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有发奋图强地拿起昨晚刚从公司拿回来的新case埋头苦干，一直绞尽脑汁到拟出个大纲，睡意方再度侵袭她的脑神经；而这也已是晚上十点多，等她洗完澡爬正准备呼呼大睡……

    叮当！叮当！叮当！门铃声仍是鸣响着。

    呜……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陈媛媛哀号着翻身下床，要不是顾忌着门外的人持续地按着门铃会吵到隔壁邻居，她才不会拖着疲累的身躯来应门。

    而门外的人最好有打扰她睡眠的好理由，否则她会给他很难看很难看……不过最好别是她的好友们；因为这个时候来，通常代表着没好事。

    叮当……

    “谁呀？”这种按法想吓死人哪！陈媛媛下床气很重地走出房门，朝着起居室走去，对着大门方向吼道。

    “是我，楚流川。”吼声方落，电铃声跟着终结，而一个低沉却熟悉的嗓音紧接着响起。

    楚流川！

    在听见这个名字，陈媛媛完全是没有多想地就火大地打开了大门。好啊！她正不知要如何找他，他倒是乖乖地送上门来，要知道她受够了他们这一家人！特别是楚老太太的自说自话和自以为是。

    “楚流川！你还有胆子来找……”

    一大束娇盛欲滴的红色玫瑰花递到她面前，截断了她所有的火气和咆哮；而手捧着鲜花的主人──楚流川，正对着她逸出一抹灿烂耀眼的笑容，瞬间夺去了她的呼息，攫住她所有目光。

    “媛媛，送给你。”他微笑着凝视着她张口结舌的表情。

    在听见打给他的长途电话，他可以猜想到她的反应和感觉会有多么不悦，于是就赶紧搭乘夜班飞机返回台北，他得适时改变计画做调整才行。

    而一束玫瑰花则是临时起意。女人嘛！没一个不爱鲜花巧克力或珠宝的，相信她应也不会例外。

    “你……”陈媛媛呆了、傻了、愣了。

    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于异性的鲜花，还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美男子，她的心几乎在同时沦陷，为了玫瑰花所代表的爱语和他的笑靥，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正眼瞧过她，唯有他……

    “这代表我的心，你愿意接受吗？”清楚地看穿她内心的感受，楚流川唇边再度掠过一抹深思的笑容。

    还以为得费尽许多唇舌呢！她终究是个普通的女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有谁会笨得拒绝这种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境遇呢？若非她莫名地深受楚伟的喜爱，他想她也不会是那个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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