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远客到

明白的东西，竟是以前从未见过的。

    他只觉被其荣光所摄，只能知道对方绝不是寻常人，便看不出更多来。

    阿豕以为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是骗子……实话是这些年将军府境遇实在不好，谁会来将军府行骗呢。

    他恭恭敬敬的拜见，礼毕起身。“小人替君女引路。”他原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来人，世俗之中自家乃上卿之族，而既然能和自家联姻……想来孟氏当初大小也是一地封君。

    上卿府修建于开国初年，占地辽阔，一路上七拐八弯两人也遇见不少人，亦有人显得好奇，然无人过来问询。

    ——几百年的家族，纵是如今没落了，也显出不凡来。

    这样偏僻之地的小氏族，最强者也不过先天之境圆满。以孟雁回的眼界，无法称作“世家”。

    不多时有使女奉上了茶水，虽然现在除了原本负责看门的从人外还没人知道她是什么人，但上卿之族，纵使没落，也自有待客之道。

    出了右堂大门才有人从人围过来，与此同时阿豕打了个激灵，他不知道他方才怎么就迷迷糊糊又毕恭毕敬的引着里面陌生的君女来了这里。

    旁人单是看他的表情还没觉出奇怪来，从人却顾不着了，苦着脸，急急就要去请云舒君子。

    走出几步，他一拍脑门，又换了方向去寻家主。

    ……

    定亲的人家上门，哪怕女郎身一人，当然也得有长辈出面接待。

    更别说其人有某些不可思议、难以理解之处，更应回禀主君。

    阿豕心中倒也不觉害怕，他乃卿族奴仆，虽未见过，但亦隐约知晓世间存在着某些常理无法揣度的神秘。

    书房，韩无战惊讶的说：“什么？谁来了？”

    家宰僖宾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孟家人，听当值的从人说，来者是一位年轻的女郎。”

    “他将人……带孟姬去了中厅右堂？”韩无战改口。

    僖宾点头。

    孟雁回突然出现在此，当然有古怪。

    韩氏传家十几代，治家自有一套章法。虽然近年来境况不佳，也断不会让守门的从人接引客人。

    还是去了右厅。

    时人以右为尊，中厅右堂只由主君亲启，乃上卿见客之所。

    不过孟家早已经是闻名列国的“大修士”。

    修士之力，使得一切不合理之处合理化。

    “我去请韩姬……不，既是来找他的，去请云舒君子往右厅会唔。”

    韩无战中途改口。

    前几天偷着想叫大儿子和潘太史的孙女儿议婚，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虽说最后也没真成……

    但这时候要他去见孟家人，古板的韩大将军还真的没脸去，因为他自觉已经背叛了老友。

    孟家女儿这时上门，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吗？

    而且，这位昔时的世交之女如今展露出的深浅他竟已不能看穿。

    再论昔年的身家和辈分，显然不合适了。

    所以……为免这样那样的尴尬，还是让云舒去，他们年轻人，想来有更多话题。

    虽然没有长辈陪同有点奇怪，但此时不用见到孟岩，韩无战心中其实很高兴，就不想去探究这种细节了。

    也许……嗯，也许正是老友不忍问责，才让女儿只身前来？

    念及此，韩无战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殊不知实情距他猜想的谬以万里。

    “嗯？雁回来了？！”韩云舒诧异的脱口道，然后他展颜道，“她人在哪里？快带我过去！”话里有些急不可待。

    时人不禁未婚男女私下交际，且两人都是修行中人，更无甚可特意避讳。

    他刚要去演武场，就听到家宰僖宾亲来告知他这一出乎人意料，也叫人喜出望外之事。

    自当年分别，两人间已有十年未见，早年还能听闻她偶尔上门拜访，但两人未能再见到，因为彼时他已成为玄青宗弟子。

    这些年他亦有了旁的朋友，但两人乃儿时伙伴，自然不同常人，现在又知彼此更有一层额外的亲密，孟雁回上门拜访，虽然唐突，当然更他感到惊喜。

    “君姬已至中堂，仆臣已唤人去请了云融小君子。”

    “僖伯思虑周全。”韩云舒点头。

    他一时有些赧然，虽然掩饰的好，但僖宾看着云舒君子长大，哪里还不了解他？

    僖宾展眉而笑。

    云舒君子得见旧友一时欣喜，竟然忘记彼此都已长大成人。

    少年男女，未婚夫妻，又多年未见，若是明明久别重逢却又彼此间大眼瞪小眼的相顾无言，就很不好了。

    所以多带个电灯泡是很有必要的，甚至韩云舒只恨自己没有个妹妹，弟弟也太少。

    就跟现代相亲的男女初见总要带个亲朋好友是一样的道理。

    人多了，彼此间才不会尴尬，才不会冷场嘛。

    但是，僖宾一想到近日诸事，心中仍有所隐忧。

    孟姬此时远道而来……焉知是否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