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
夏海悠在我的生命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我收拾着储藏室里搬出来的箱子,里面都是儿时的东西。
我找到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有我和夏海悠从刚出生开始,一直到14岁,所有的合影。
夏海悠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相对于总是苦瓜脸的我来说,的确美的不可思议。
我一张张细心地翻动着,品味着我们从面对照相机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孩提时代,到一起面对镜头微笑低头,以遮住我们因年轻而略显婴儿肥的脸颊的少女时代。
那张十六岁时拍的照片上,我们穿着青岱一中土气的绿白色相间的校服,背景是学校的后山坡,蓝蓝的天空抱住缱绻的云朵,地上茂盛的青草发了疯似的想要触到悬着的蓝天,我们笑得比任何一刻都灿烂。
我看着这张有些泛黄的照片,想起那是我离开青岱前和夏海悠拍的最后一张,不自觉让眼泪填满了整个干涩的眼眶。这是所有照片中,我笑得最灿烂的一张。而两个月后,我独自一人来到南京,我们从此再无联系。
古人言,乐极生悲。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当时令我傻笑的原因已无从考究,只是若是时光倒流,我还是会在两个月后做出一模一样的决定,但我一定不会允许当时的自己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我这样想着,听到门口妈妈热情的招呼声。我打开房门,一眼便望见站在客厅,戴着鸭舌帽和墨镜,企图遮住大半个脸的夏海悠。
“林溪快看谁来了,哎呦~我的天。你说你,从小在我跟前看到大,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愣是把我吓了一跳,今个又在跟头瞧见了,又不习惯了!哎呦~你说说。”妈妈一边拉着海悠往屋里走,一边招呼我“别愣着呀,傻丫头!干嘛呢?”
我们隔着狭小的客厅,穿越摆放在茶几上的零食和茶具,彼此遥望,努力追寻记忆里一直循环出现的彼此。
夏海悠摘下墨镜,叹息了一声。她走过来,盯着我的眼睛,突然用力地挠着我的头发。“死丫头,这么多年总算是想起姐姐我了啊!”
我抬起眼,略微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印象中的夏海悠是霸道的,她会为了我没有和她一起在课间上厕所,而一整个下午黑着脸。我做好了她在第一次和我见面之后把我碎尸万段,哪怕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我头上拉屎,我也认了。
可是此刻,她正捏着我的下巴,一边端详我的脸一边咂嘴“嘚嘚嘚,你脸上的毛孔都可以用来做空调排气孔了。还有,你额头上那个红点是什么?青春痘?开玩笑!应该是刚演完红孩儿忘了卸妆吧。哎呀!脸修了吧?下巴怎么变得挺尖儿啊~”
“你以为是美图秀秀呢?还修呢!我可是天生的!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有没有整容。”我不知不觉被夏海悠幽默的气氛所感染。
“瞎说!老娘凭借的就是零整形才这么红的好吗?你看现在中国的那些二三流女艺人,个个都去韩国整个形儿,回来后都是范冰冰,有意思吗?我是谁?夏海悠!当红女歌手!唱片发行量比整个青岱人民小时候用的尿布还多。你到底有没有关注每天的娱乐头条?”
我看着夏海悠嘚瑟的脸庞,以为又回到在教室里漫长英文课后,享受下课时光的那些时候。我一时语塞,顿了顿小声地说“对不起。”
夏海悠径直走向我的房间,大声说“诶!你不知道。人红了很麻烦的!我家地址不知道什么时候泄露了,我妈打电话让我别回家,说现在门口堵满了粉丝和记者。下了飞机助理本来说给我在天河云霄开间房,我琢磨着还是不安全,就来你家了。”
我明白,夏海悠突然高八度的声调就是为了掩盖我措不及防的“对不起”。她装作没听见,也就可以装作我从未离开;她不提及那些烟尘往事,我就不会有机会抱着她一边痛哭一边为我的不告而别道歉;她了解我的矫情,就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她从不会做个矫情的人。
她突然停住得意的炫耀声,驻足在我的桌旁。
海悠轻轻捧起那本相册,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属于我们共同的年少时光。良久,她抬起头,用闪烁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不放。
她放下相册,拿起我的水杯,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
我熟悉并且了解这种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情绪,介于愤怒和欣慰之间,夹杂着怨恨和喜悦。我熟悉,是因为这是海悠表达难以启齿的情绪所一贯用的方式。
她偏过头,笑着对我说“明天下午的聚会,我要好好打扮一下。”
我知道,她这算是彻底原谅我了。
这天晚上,我们像儿时一样分享了一张床。
她说,那些刚被签约的日子没有什么通告,整天就在练习室里一遍一遍接受高强度的声乐和舞蹈练习。第一次被演出邀请,第一次和有名的前辈同台,第一首单曲,第一张专辑,第一个获奖作品。那么多第一次逐渐造就了今天大家所熟悉的夏海悠。
她说,她曾经近乎抓狂的想要找到我然后抓着我的头发冲我大吼,可她都放弃了,她不想让狼狈的自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像个泼妇般把所有怨气都向着我发泄。
她说她要像只黑天鹅,无论如何都紧绷着身上每一根光滑整洁的羽毛,完美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她做到了,幸好。
我们彼此聊着这么多年的不如意,回忆当年的小团体中的每个人。
我们在9月的夜晚,伴着为驱赶盛夏残留的热气而打开的空调释放的冷气,企图把这十年我们没有讲的话一口气讲完······
我和海悠穿着海悠助理送来的小礼服,带着挂在脸上的激动赶到云霄公馆。
站在包厢门口,我竟然开始犹豫起来。脑海中,那些年少时的记忆,像是决堤的江浪,肆无忌惮地冲刷着我的脑海。
夏海悠若无其事地轻捏了一下我的手,便径直推开包厢的门。
她时刻都懂得我的不安。
我面对着整个大的出奇的包厢,一眼便望见了陆峰的目光。没有任何有关感情的东西,似乎这是在见到我之前就预演好的。
我们隔着偌大的包厢,彼此凝望。
四下的寂静拉出了回忆的镜头,像足了老电影黑白画面的质感:长长的老城区小巷,长满地衣和青苔的石砖路。陆峰和我,还有夏海悠,我们都是在这样一个只与贫穷有关的地方长大。
我的记忆里,陆峰的神情总是淡漠的,无论是被陆峰姐姐欺负的他,还是和我们一起奔跑玩耍的他,那张脸上总是没有起伏的表情。可就是这张好像什么都不关心的脸,往往让我安心。
当我发现这尴尬的氛围时,陆峰还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一如往常地没有任何表情。我只好没出息地红着脸坐到夏海悠身旁。
席间,我了解了大家近来的情况。其中,我得知了蓝莓的肚子正在一天天变大,尽管在此之前,已经听蓝莓说过她和萧墨同居的事,但还是避免不了地感到吃惊。
从刚向顾城爆发的杨奕那里,我也了解到了她在纽约的那个前任变态美国老板,以及十分爱护她、体贴她的日本男友。蓝莓和柳荨摆出十分羡慕的表情,弄得萧墨在旁边一个劲咳嗽。夏海悠倒是很自然地一边举着高脚杯,一边嫌恶地说“你说你们现在这群没出息的姑娘,日本男人你们眼红什么?他们的身高比得上这张桌子吗?还有,你确定他们有喜欢女人的男人吗?我可不是吓你们,听说日本GV的数量正在逐渐赶超□□。咦呀!想想就恶心······啊!这什么杂牌子的红酒?喝着怎么像马尿?”
这致命的最后一句话,差点让梁晓雯掀桌子“你他妈喝过马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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