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那我们就从那里开始吧。对我们来说,没有比隔壁再近的了。”
“没有了,”卡里斯福特说。“那儿有个孩子,使我感到兴趣,但她不是学生。她是个黝黑、孤苦的小家伙,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那可怜的克鲁小姑娘。”
或许那魔法恰恰在此刻又起作用了——那美妙的魔法。似乎真是这么回事。到底是什么把拉姆·达斯引到这房间里来的呢?——就在他主人说话的时候——他恭敬地向主人行额首礼,但在他那闪光的黑眼睛里有一抹几乎无法藏匿的兴奋劲儿。
“老爷,”他说,“那孩子她自己来了——就是您觉得可怜的那个孩子。她把那只又逃到屋顶下她阁楼里的猴子带回来了。我请她留下。我想老爷见到她、和她说话会觉得高兴的。”
“她是谁?”卡迈克尔先生询问。
“上天作证,”卡里斯福特先生回答,“她就是我谈起过的那个孩子。学校里的小苦工。”他向拉姆·达斯挥挥手说,“好,我高兴见她。去把她领来。”然后他转向卡迈克尔先生。“你外出的时候,”他解释道,“我感到悲观绝望。一天天又晦暗又漫长。拉姆·达斯告诉我这孩子的不幸,我们就一起想出一个离奇的计划来帮助她。我想这是个孩子气的做法,但它使我有所筹划和思考。然而如果没有这位机敏灵活、轻手轻脚的东方人拉姆·达斯帮忙,这事是无论如何也办不成的。”
这时萨拉走进房间。她怀里抱着猴子,而它显然不打算离开她,如果这是可能的话。它紧偎着她,吱吱地叫着,而萨拉发现自己处身在印度绅士的屋子里,觉得又有趣又兴奋,使一阵红潮涌上双颊。
“你的猴子又逃跑了,”她说,嗓音甜美。“昨天夜里它来到我阁楼的窗口,我把它抱进了屋子,因为外面很冷。要不是时间太晚,我早就把它送回来了。我知道你有病,可能不喜欢被打搅。”
印度绅士那凹陷的双眼向她投来好奇、关切的目光。
“你想得真周到,”他说。
萨拉向站在门口的拉姆·达斯看看。
“我是不是把它交给那位印度水手?”她问。
“你怎么知道他是印度水手?”印度绅士说,微微一笑。
“哦,我见过印度水手,”萨拉说着把那只不愿离开她的猴子递了过去。“我是出生在印度的。”
印度绅士突然坐直身子,表情大变,这使她一时猛吃一惊。
“你出生在印度,”他喊道,“是吗?你过来。”他伸出一只手。
萨拉走向他,把一只手放在他手中,因为他好像想要握她的手似的。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绿灰色的眸子惊奇地正视着他的目光。他似乎有些什么心事。
“你就住在隔壁?”他问。
“是的,我住在铭钦女士的培育院里。”
“可你不是她的一个学生?”
萨拉嘴角上流露出一抹奇特的浅笑。她犹豫了片刻。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是什么人,”她回答。
“为什么不知道?”
“起初我是学生,而且是享受特殊优待的寄宿生但是现在——”
“你原来是学生!那么现在是什么?”
那古怪而伤感的浅笑又浮现在萨拉唇边了。
“我睡在阁楼里,隔壁是那厨房婶女,”她说。“我给厨子跑腿——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还给年龄较小的孩子上课。”
“问问她,卡迈克尔,”卡里斯福特先生说,向后靠着,似乎已筋疲力尽了。“问问她,我不行了。”
“大家庭”的那位魁伟慈祥的父亲是知道女啊向小姑娘们提问的。萨拉意识到他对她说话是那么老练,嗓音悦耳、鼓舞人心。
“你说的‘起初’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他询问道。
“那是我爸爸当初带我来这儿的时候。”
“你爸爸在哪儿呢?”
“他死了,”萨拉很沉静地说。“他失去了所有的钱,一点也没给我留下。没有人来照料我,或者付钱给
铭钦女士。”
“卡迈克尔!”印度绅士高声喊道,“卡迈克尔!”
“我们不要吓着她,”卡迈克尔先生赶快私下低声对他说,又高声对萨拉说,“所以就把你打发到阁楼里,成为一个小苦工。大致是这么回事儿,是吗?”
“没人来照料我,”萨拉说。“没有钱,我无依无靠。”
“你父亲是怎样失去他的钱的?”印度绅士上气不接下气地插话道。
“不是他自己丢掉的,”萨拉回答,越来越觉得奇怪了。“他有一位他很爱戴的朋友——对他十分爱戴。
正是这位朋友拿走了他的钱。他太相信他的朋友了。”
印度绅士的呼吸更急促了。
“那位朋友可能并不存心使坏,”他说。“事情的发生可能是由于一个错误。”
萨拉不知道自己回答时的平静的童声听起来是多么冷酷无情。如果她知道了,就肯定会为了印度绅士的缘故把声音放柔和些。
“我爸爸还是同样忍受了苦难,”她说。“这一来把他害死了。”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印度绅士说。“告诉我。”
“他名叫拉尔夫·克鲁,”萨拉吃惊地回答。“克鲁上尉。他死在印度。”
那张憔悴的脸抽搐着,拉姆·达斯一纵身跳到他主人的身边。
“卡迈克尔,”那病人喘着气说,“正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萨拉一时以为他就要死去了。拉姆·达斯从一只瓶子中倒出些药水,送到他唇边。萨拉站在近旁,微微战栗着。她手足无措地看着卡迈克尔先生。
“我是什么孩子?”她结巴地说。
“他是你父亲的朋友,”卡迈克尔先生回答了她。“不要害怕。我们找了你有两年啦。”
萨拉伸手抚着额头,她的嘴颤动着。她开口了,像在梦中说话似的。
“而我一直在铭钦女士的培育院里,”她喃喃地说。“就在墙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