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动手。
路离忽然扣住许君撷的胳膊:“我们俩同伙。”
许君撷气的直咬牙,旁边肥肥也顾不得害怕,上去就捶打路离淤肿的胳膊。
这时候后面有人叫了一声“云叔”,那警察愣了一下,回头见到来人,脸色比翻书还快,笑得连牙床也一并露了出来:“哎呀,我当是谁呢,九峥啊。”
陆九峥唇边噙着笑意递上一根香烟,眼睛暼过路离,看他满身是伤,忍不住蹙了蹙眉:“云叔,这是我朋友。”
云叔见风使舵,一副奴颜屈膝的模样:“年轻人嘛,偶尔有点儿小冲动能理解,我也是过来人,就说教几句,不打紧。”
陆九峥微微颔首,又不是跟云叔寒暄一番,说些有的没的,云叔便带着几个警察走了。
陆九峥的父亲是局长,警察见了陆九峥难免狗腿一番。
眼见着警车开走,路离却并不领情,反而咬牙切齿地低吼:“陆九峥你脑子抽了管我的事儿?”
陆九峥扯了扯唇角,凑近路离压低了声:“你就是被弄死在警局里,她也不会心疼。”
陆九峥声音很轻,不过和路离并肩站着的许君撷听的一清二楚,许君撷心里想,八成把自己搞得这么惨烈,是演苦肉计给女朋友看呢。
路离紧攥的拳头发颤,却忽然笑出了声:“九峥,我现在过的可比她自在多了。”
陆九峥没理他,反而对许君撷笑了笑,指着路离笑得有点儿狰狞的脸:“许君撷,你可看见了,这王八羔子就一情种,回头跟你那些小姐妹们说说,可别被他那副皮囊骗了。”
许君撷和陆九峥在A大同属中文系,天天必修课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偶尔会聊上两句也算是相熟。
路离因着大学城的这场血拼一战成名,在A大混的风生水起,桃花债自然也就源源不断,路离也乐得享受,送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这边谈着那边分着,也不是没有对人用过心,只是心里一直被人霸占着,再加上那人伤他不浅,对感情也就设了防线。
大概后来谁也没想到,曾经学习九流打架一流的离哥如今会成为著名脑科医师,其实说是他学习九流,又有谁说的准。
许君撷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象路离给人做手术是什么样,不过还是算了吧,他不给人补几刀已经不错了,他在手术台上给人做手术的模样想想还真有点儿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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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撷一行人自酒店散场后,几个男生招呼着把女生们送回家,原先在席间给许君撷“敬酒”的十三觉得挺过意不去,见许君撷醉的有点儿不省人事,为难的看了眼搀扶着她的肥肥,挠了挠头:“要不我把你们送回家吧?”
肥肥冷笑一声,一口回绝:“不用。”说完头也不回的在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扶着许君撷就要上车,许君撷却忽然推开肥肥,中心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冲十三缓缓开口:“路离跟我分手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恨他。”
许君撷说话的时候言语太过平静,倒不像是喝醉酒的人,她闪烁的眸光中带着一丝哀恸和迷惘,亦真亦假,酒不醉人人自醉。
十三没想到许君撷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他沉吟半晌才开口:“你说你不恨他,可在他回心转意的时候,你却跟着九峥跑去了香港。”
“你明明知道,香港是他的梦魇,他永远都不会再回去。你就是赌定了这一点才跑去香港,你说你不恨,又何苦做的这样决绝。”
路离原是香港人,父母在香港双亡,才来的A市。
肥肥想反驳十三,十三却继续道:“嫂子,其实离哥为了你放弃了很多东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许君撷知道,路离为了她戒掉了刀尖舔血的疯狂,放弃了无冕之王般的骄傲。如果大学的他们不曾相遇,也许如今的路离该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一号人物,那才是路离渴求的生活,轰轰烈烈,哪怕置他于死地。
许君撷眸中氤氲了一层雾气,没有了许君撷的路离,依旧是他们眼里意气风发的离哥,失去了路离的她,在香港也依然过的风生水起,这世上,从没有谁会成为谁的不可或缺。
就像那句歌词:很开心你来了,不遗憾你走开。
她只是不甘心,戚年被他害的那样惨。
去年和陆九峥一起去监狱里看她,许君撷到死都不会忘记,监狱里侵蚀进骨子里的冰冷和渗透入血液中的阴潮。
曾经的戚年,该是鲜衣怒马、纤尘不染的模样。
“明年出狱,我不想看到你。”这是戚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
如戚年所愿,她不会再去打扰戚年的生活,哪怕是如今的她会成为某街某巷的痞子。
和十三没有再多说什么,肥肥和许君撷钻进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许君撷曾经对路离说过,哪怕是站在比肩接踵的人海里,她第一个看到的人也一定是他,可这一次,仅是隔了一条宽荡的马路,她自始至终都未曾看到路离。
路离点燃了最后一支烟,凝着那辆渐行渐远的出租车,无尽的黑暗中,心脏仿佛被人生生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