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无夏?”林匆匆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只是担心会突生变故。
“我没瞧见我视线安插好的人。”容无夏快速扫视了下四周,语调颇为凝重地说道。
“那该如何是好?”
“走,我们去后院里瞧瞧。”
容无夏牵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隐匿在人群里,随后一个转弯,快步走进了无人的回廊。林匆匆跟随着他的脚步,不由庆幸还好今日所穿的衣裳颜色较深。她望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觉地甜蜜一笑。此番回雍城之后,离他们的吉日也不远了——她很快就将成为他的妻子。
蓦地,容无夏停下了脚步。他目光警惕地望着前方亮着烛光的屋子,低声对她说:“匆匆,你先躲在假山后头,小心些。要是不慎被人发现,你就摘下面纱。他们要是瞧见你的脸,多是会以为是温洛璎的鬼魂,你就趁他们震惊的片刻,大声叫我。”他眼睛一眨不眨凝望着她,“我定会护你周全。”
“好。”林匆匆微笑着答应。她不多问,不犹疑,全身心地信任他。“你也是,多加小心。”
容无夏冲她笑了笑,按住腰间的佩剑,蹑手蹑脚地朝正前方的屋子行去。
林匆匆也片刻不敢耽搁,提起裙角,快步躲在了假山的后头。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于是尽可能地蜷成团,藏匿了起来。她不敢探出头去看,只一心期盼不要发生意外。
夜深了。偶尔从前厅传来一丝喧闹之声,但大部分的时候,这里都静得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等候了许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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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躺在床上的萧流按着肚子,十分浮夸地喊着疼。
牧奚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袖手旁观地听着他喊。即使是今晚轻柔如纱的月光,也无法柔化他身上的半分寒意。
“你不是大夫吗?为何不帮我看病?”萧流十分不满地瞪向他。
牧奚面色不善道:“我没空搭理装病之人。”
听闻,萧流突然笑了。他一把掀开杯子,大大咧咧地盘腿而坐,一脸兴奋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我扪心自问,演得很像啊。”
牧奚不理他,反是问道:“容无夏那只狐狸,让你装病做什么?”
“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现在什么时辰了?走走走,我们快走,若是耽误了公子的事那就坏了。”萧流连忙穿鞋下床,拉起牧奚就想走。
可牧奚又岂是这么好对付的。他冷冷地甩开他的手,道:“我对看病以外的事都不感兴趣。”
“就是有病人,公子才让我拉上你的!你再不跟我走,我就一掌打晕你咯!”
牧奚虽是心有疑虑,但毕竟人命关天。提起桌上的药箱,匆匆跟随萧流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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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林匆匆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尚且来不及看清来人的面容,就听他凌厉地质问道。她吓得慌忙缩回了头。“要是不慎被人发现,你就摘下面纱。”耳畔回响起容无夏的话,她赶紧颤抖着手,揭下面纱。
“什么人!出来!”又是一声呵斥。
林匆匆深吸一口气,从假山后头钻了出来。她害怕地紧紧攥住了衣裙,硬是逼着自己抬起脸。
“洛璎……”
在她终于看清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同时,他也审视着她的脸。他原本锐利的目光此刻全然被震惊所代替。
“洛璎,是你的魂魄回来看阿爹了吗?”他小心翼翼却又迫不及待地上前,伸手想抚摸她的脸,又生生停在了半空。
林匆匆被吓得不敢动,愣愣地看着他。难道,他就是大将军?
“洛璎……”
他张了张口,刚想要说话,却被迫给终止了。
一道寒光闪过,他的整个脑袋即刻飞了出去。
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了林匆匆的脸上,接着她便看见猩红的鲜血喷射而出,看见大将军的头瞬间被砍掉了,看见他空荡荡的脖子后头站着手握利剑的容无夏,看见他手中的剑还在滴着渗人的血……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双眼空洞无神,像是失了魂。
容无夏随手扔掉了剑,面色无异地快步走到林匆匆面前。“匆匆,安全起见,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
林匆匆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容无夏叹息一声,怜惜地懒腰将她抱起,运了运轻功,“嗖——”的一声消失在了夜色里。
就在大将军府后门前的巷子里,早已候着一辆马车。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外头的萧流眼疾手快地掀起车帘,接着容无夏从容地将林匆匆抱进了车厢里。
顷刻间,小小的车厢里便弥漫起了一股血腥气。
外头的萧流熟练地驾起了马车,而里头的牧奚却皱眉,盯着容无夏右手开裂的虎口,低头从药箱里翻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正想给他上药,却听他说:“不忙,你先帮我看看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