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我不想再走一遭了。”
陆雨枝摇头。
李择喜颔首,她依旧有些不解,问道:“我不明白,为何你会为一个如此薄情寡义的人付出性命,你可知代价如何?”
“大人你错了,”陆雨枝神色温柔几分:“宋玖煜对陆雨枝是薄情寡义,但是对孙未央是一片忠心,情比金坚,何尝不是对一个姑娘最好的承诺呢。”
许是情到浓时愿以命相替,可陆雨枝要明白,宋玖煜眼里根本就没有她,李择喜心中疑惑,她觉得陆雨枝愚蠢,可怜,但是她依旧无法将心比心的去体会陆雨枝的处境。
纵使是陆雨枝的亲生父母,也只是看见陆雨枝病重的那一刻,便眸中失望皆然,不曾言语背身离开,从未询问是否安好,只是失败了,就如同棋子一般,或许弃之可惜,当在两人眼里,倒也无所谓了。
李择喜拂袖伸手,弯起之间面向掌心,低声呢喃,掌心一团黑雾在上盘旋,她微微颔首,陆雨枝紧闭双眼。
“我的肉身轮于混沌,我的灵魂归于大地,我追随着我所拥有的一切,并且愿意为此奉献一生。”
黑雾如被赋予了灵魂和野心,缓缓凑近床榻,触碰到陆雨枝如枯骨般的肌肤好似得到了滋养,迅速困住陆雨枝的肉身,陆雨枝眉目舒展,只觉得解脱,她这一生,追随着宋玖煜的步伐,从未停止,或许一个人的感情就是这样,但是她无悔。
陆雨枝的肉身被黑雾侵蚀渡往混沌,李择喜盯着空无一人的床榻久久出神,想起陆雨枝曾经那鲜活的面容,如此痛苦的以病疾伪造的假象,实属可悲。
天成四年,皇后陆雨枝薨逝,享年二十,皇帝罢朝三日,以表哀思,全国上下,一片哀悼。
如铭立于窗前,看着先皇后送葬队伍行走于故陵城中,又看向由八人抬起的牡丹花枝金漆棺椁,饶有兴致一笑,他回头看向背对而坐,编织红纸灯笼的李择喜,感叹道,“这宋帝可真是自欺欺人,棺椁内未有尸体,他便下旨告知全城全国的人陆雨枝死了,何其可笑,这陆雨枝为了自己的夫君宁愿豁出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却是这个下场,人心啊,真可怕。”
如铭替美人打抱不平,李择喜心烦意乱,手指一抬,门窗紧闭,如铭见对方脸色不好,撇撇嘴也过去坐下,李择喜神色好似有些也替陆雨枝惋惜的样子。
“择喜,你也替那姑娘不平吧。”如铭随手拿了一颗花生米塞进嘴里,撑着头看着李择喜。
李择喜没什么表情,许久出声,“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没有人可以左右,也没有人强迫,人的寿命本就短暂,早晚都会死,如若有自己所追求的愿望,为此消亡,为何不平?”
如铭张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本是冥界鬼差,原本也是死木头一个,来到人间游荡千百年,也算是半个阳间人,懂得最起码的人情世故,本以为李择喜这块千年木头来人间也能学点好,怎会知道毫无长进。
如铭觉得没意思,又塞了一颗花生米,才想起正事,从袖中拿出一张书信:“冥王交代你明日归冥府一趟,有要事相商,你可别耽搁了。”
提到冥王,李择喜神色才泛起波澜:“你可知是何事?”
如铭摆摆手:“你可别抬举我,我就是一小小鬼差,冥王鬼神商议的大事我还轮不到,就是一个传话的。”
李择喜抬头:“鬼神?”
如铭点点头,神色凄惨:“对啊,沉檀,回来了。”
李择喜盯着书信不语,如铭又塞了一颗花生米,语重心长,苦口婆心道:“反正我话是带到了,怎么决定是你的事,我还有几个小鬼要抓,就先走了。”如铭佩剑起身,拍了拍李择喜的肩膀:“李大人,小的先走了。”
如铭一跃出窗,留有一大洞,李择喜皱眉,又需一两银子,周而复始,钱财堪忧。
手中的红纸灯笼编制好了,李择喜咬破手指,乌黑的血液勾勒三字:陆雨枝。随即起身,拉开身旁紧闭的大门,门内昏暗,皆为灯笼照亮,停放着百幅楠木棺椁,每一棺椁之上悬挂一红纸灯笼,灯笼内红光照耀,红纸上有金线缠绕,上头皆有污血所写的名字,灯笼旁侧皆是一幅幅画像,画像中的人,面容精致,身段窈窕,绝美佳人。
李择喜将手中的灯笼挂在一棺椁之上,金黄的棺椁染上红光,发出生生呜咽,李择喜抬头见画中的陆雨枝笑得明媚,思绪万千,那还是月余以前。
她初见陆雨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