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端倪

   龙凤胎到底不是四福晋嫡出，即便是对他们来说相当重要的满月宴，对于向来严谨自持的四爷，最多就是请兄弟宗室前来一聚，并未到了广邀大臣的地步。

    四爷各位已成婚的兄弟，除了大婚将满一月的八爷，无论嫡出庶出，都有至少一个儿子，数着四爷膝下最为单薄。再者，皇家龙凤胎不多见，不光四爷稀罕，连其他几位皇子也好奇得很。

    十四阿哥胤祯才十岁，他从小聪明绝顶，深受帝宠，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他年纪尚小，被哥哥们挡在身后，踮起脚来也看不到小侄子小侄女，便推了十二阿哥一把，自己从哥哥们的腿边钻进去，伸手扒住婴儿车的边沿，探着头往里面看。

    只见层层被褥中安安分分地躺着两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雪团子似的，两双乌溜溜的大眼都不怕生的盯着他瞧，讨喜得很。

    十四阿哥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跟四哥一个样儿。”

    四爷闻言破天荒地冲他和颜悦色地笑了笑。

    十四阿哥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小声嘟囔道：“……一样儿不好看。”

    他闷闷地瞪了那个裹着蓝襁褓的小阿哥几眼，越看越觉得哪哪都不顺眼，跟他四哥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讨人嫌。还好十四爷他跟四哥生的不像。

    四爷自然不清楚一母同胞的弟弟在一边念叨了什么，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他。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四爷心中极喜爱长子，却只能拐了个弯，伸手把比起哥哥没那么圆润的三格格抱了起来。

    三格格虽比大阿哥略瘦小一些，但由于沅筠服下系统奖励“保胎丸”时触发了奇遇“寸草春晖”，使得两个孩子的身体都是健康无比，甚至比一般婴儿更强壮一些。四爷抱得有点紧，三格格感觉不太舒服，她脾气大，立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声儿真真响亮！四弟这小闺女倒是精神又活泼，甚是喜人。”胤褆闻声而来。大福晋给他生了四个女儿，胤褆也个是疼爱孩子的，虽对来之不易的长子更为偏爱，见到弟弟家可爱的小女儿，还是忍不住上前来，将拇指上的老坑翡翠扳指褪下来，叫三格格抓着玩。三格格正是对会动的东西好奇的时候，一看见绿莹莹的扳指，就新奇地止了哭声，下意识伸出莲藕似的小胖手去抓。胤褆故意逗她，每次将要碰到的时候就促狭的将扳指挪开一些，急得三格格在四爷怀里挣扎起来，一面伸胳膊蹬腿，一面“啊啊”直叫。

    四爷头一回抱这么小的孩子，只觉得怀中软绵绵的一团，不敢收紧了手臂，唯恐伤了她。偏偏三格格人小力气大，张牙舞爪的半晌就把四爷折腾出了一脑门子汗。

    胤褆看得有趣，还欲逗三格格玩，却见太子撇下被诸位阿哥爷们团团围住的小阿哥，起身主动向这边过来了，一身明黄色常服，行走间五爪金龙随着步子上下翻飞，贵气逼人。

    胤褆被明晃晃的五爪金龙刺了一下眼睛，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便多了些自己也未必察觉到的戾气。他一向看不顺眼太子，两人向来不过是面子功夫，见太子也凑过来瞧三格格，不由得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哟，太子爷这当师傅当得有何感想？”

    这是讽刺他呢。太子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道：“弟弟们却俱是勤学好问、兄友弟恭，更胜于我们这些当兄长的，却是令孤回忆起幼时大哥的教诲呢。”说着从随行的小太监手里拿过一个小方盒子，塞到三格格的小襁褓里，转向四爷温声笑道：“孤的三格格将满周岁，听闻四弟得了一对儿宝贝，特地缠着孤，说是给把她最心爱的小拨浪鼓送给小妹妹把玩。”

    “小侄女有心了。”四爷微微抿唇，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待三格格大一些，臣弟定要同她说，她二伯家的堂姐惦念着她呢。”

    三格格哪里晓得许多，只觉得盒子硌得她不舒服，不由得扭手扭脚，挣扎着把圆滚滚的胖胳膊从四爷收紧的手臂里拔萝卜似的出来，“啪”的一声赏了大阿哥胤褆的手背一个响亮的巴掌。连带着玉扳指被她这大力的一掌扇飞，“当啷”碎成了玉块儿。

    四爷三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半晌，只听得一清朗男声含笑道：“这莫不是‘碎碎平安’？好兆头！”

    ——却是方才逗着小阿哥玩的八爷胤禩。

    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厅中又是一番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