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现在就是酒后驾车,你只能在警局看见我。”
说起来他真是倒霉的很,车开出去没多远就是个大拐弯,拐口处忽然冲出来个吉普,笔直地撞到了后座儿。代驾一点事儿没有,于明醒仰躺在后座,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从左边甩到了右边,撞断了腿。
孟以轩捏了捏鼻梁很是难办,“你这样,告诉你妈还是找护工?”
“我妈和我爸去大连住了,护工还是算了。”于明醒挥挥手满不在乎,“我一个人能搞定。”
孟以轩看看他被吊起的右腿,又转头看向卫生间方向,皱着眉头向他求证,“你确定?”
好吧,他妥协,“你去找个年轻人,照看着点吃喝拉撒就行。要求就三点:手快话少长得好。”
他俩认识小十年,孟以轩太熟悉他的少爷脾气,撑着脑袋想了一圈没想到合适的人选,同他商量,“让璇儿来照顾你几天行不?人家也就一个要求不满足。”
于明醒回想了一下璇儿操着一口苞米碴子满嘴荤素不忌的虎样儿,果断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她会导致我病情恶化。”
“ok。”孟以轩无奈摊手,“那你就自己待着吧,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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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二点,季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庚不日就要回来,挂电话的时候他郑重地警告她,“你他妈的能不能对自己负责?”
许庚轻易不发火,艺术家是典型的天蝎座,高冷、记仇、腹黑,但同时,也护短得厉害。季然一点都不怕他,高中时候就开始了,无论她搞出了什么烂摊子,最后不离不弃任劳任怨一定还是许庚。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大半夜的有点渗人。她缩在空调被下抿着嘴划了拒接,没一会儿又开始震动,一样的号码,她忐忑不定地接起,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我是孟以轩。”
季然嗓子一紧,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握着电话的手有些汗湿,“嗯。”
他像是被她的态度噎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是这样,于明醒晚上被撞了,骨折。我想让你去照顾他一段时间,这期间就等于在公司正常上班,薪水和福利都照旧。”他缓了缓,才想起征询她本人的意见,“想问问你同意吗?”
季然有些怔忪,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凭什么呢?她是来应聘的美工,班还没开始上呢,就先到医院做护工,她攥紧了被子想着措辞,一时间听筒里无人说话,气氛尴尬诡异。
孟以轩倚着阳台的栏杆往下看,十几层的高度,入眼是榆州城内的辉煌夜景,这座城市这几年依托着绝佳政策高速发展,迅猛扩张。他站直身子朝南看,不断延展的公路和灯光好似没有尽头。他想起自己上次回家,薛静追着他问什么时候成家,他似往常一样平静淡漠说不知道,薛静侧头看了他一眼,问他,“那你现在的打拼有什么意义?”
是啊,我所有的成功和喜悦无人分享,半夜里的寂寞迷茫无从倾诉,这样的生活,真他妈没意义。
已经好久了,季然那边还没给出个答复,他情绪翻涌直上,口气也不太好,“等他出院了,你就直接转正。”顿了顿又补充,“相当于没有试用期。”
又等了很久,那边的声音轻飘飘的滑进耳朵,她说,“好。”
当然好,他想起自家的工资和最近严峻的就业形势,轻蔑地笑笑,因为喝了酒而生出的一点空虚茫然也瞬间消失殆尽。
季然重新躺下去,翻开手机看了看,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是10分28秒,她扯了扯嘴角嘲笑自己。考虑了那么久,还是抵不过人家随手丢出来的小小引诱。她焦躁地翻了个身,九月的夜里已经有些凉,她却生生被憋出了汗。忍了许久还是静不下心来,她一咕噜爬起来,到客厅把吃饭时吹得电扇搬进来,一屁股坐在床沿,打开了风扇,又将额前汗湿的刘海拨到了一边,总算好些了。
吹了一会儿她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在床头柜里翻出安眠药。倒水的时候她记起医生说尽量少吃,想把手里的药丸扔进垃圾桶,抬手的瞬间又想起孟以轩那通电话,他说直接转正,没有试用期。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话里的蔑视和嘲讽,她想起下午乍然见到时他冰凉的眼神,毫不犹豫地将掌心的药片全都倒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