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的钢琴已经弹得相当不错,肖邦的《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还拿过全国青少年A级奖项。而我,因为性格太过内向的缘故,一到当众表演的场合就会惯性发挥失常,所以至今没能拿过任何奖,不过,所有的曲子我几乎都能信手拈来。现在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要不要尝试呢?我打着算盘。,如果留在这里工作的话......这里就是我内心渴望的终点站吧!不对,不是终点而是中转。
拿定主意后,我鼓起勇气问顾老板。
“不好意思,我可以试试吗?”
我的手指怯弱的指着已经安然摆放在国画下的乐器。
“当然”他微笑着。
一曲《溟山》结束后,他为我拍手,却还是挂着不咸不淡的微笑。让我捉摸不透他是否满意。不过,他真的答应了我的应聘。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我终于结束了浑浑噩噩的想念,回到了这里。结束了昨天,是否今天可以重新洗牌?我松了一口气,回到窗边的位置。静静的品茶。窗外的晚霞绚丽得夺目,下课铃冷不伶仃的打响,在“叮”的一声之后,外面开始吵闹,穿着校服的学生拥挤着出校门。
茶有些凉,我收拾好,谈定兼职时间,和顾老板告别。临出门时,一个女人走进来,旁若无人的轻轻亲吻了顾老板的唇。我嫖了一眼,径直走了。背后留下了两人缠绵的对话声。真是恩爱的两夫妻啊,况且两人的气质都那么好!我在心里赞叹道。
从那天起,我几乎每日都会来傍晚学校放学的时间点上来茶馆里弹琴,坐末班车回到学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女人常常来,琪琪悄悄告诉我女人是顾老板的女朋友不是妻子,带着愤愤不平的态度。女人的儿子在旁边的学校念高中,我对八卦无感,却也多少觉得有些失望,因为世间的事多半不如意,这样单身优秀的还没有孩子的男人却找了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中年女人,重要的是女人执拗的不离婚,理由竟是为了丈夫每月丰厚的家用。
我像往常一样搭乘末班车回学校,入秋了,校园里残留着的茉莉气息已经被秋意吹散。那天,我第一次穿上青樱的裙子和高跟鞋,裙子上滴了几滴她的香水。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摇曳着有些怪模怪样的诡异。今天的演奏,大家都听得很仔细,我很开心,我今天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误。是因为我扮成了姐姐的缘故吗?我一个人发傻的对着影子痴笑,没有注意到另一边还有另一个高大的影。
车来了,我雀跃的跳上车。末班车居然有那么多人,我习惯性的挤到最后面,拉着扶杆站着。少穿高跟鞋的我觉得脚掌剧烈的痛,导致我每一根肋骨都像是要折断一样难受。耳机里播放着钢琴曲,是《升C小调幻想即兴曲》嘈杂即刻间被流水般的音符覆盖。我沉醉在音乐里,却不知道是在哪一刻音乐声戛然而止,耳朵里尽是车厢里嘈杂的嚷嚷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已经不见踪影。
是被偷了吧!我并没有那么烦躁,世界上并没有几个想要联系的人。算了算了!自认倒霉,明天再去买一个就好。一个穿校服的男孩子拍了一下我的肩,我被吓了一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拉着我挤过人群,从前门跳下车,往回奔跑。他仿佛注意到我的速度很慢,才放开我的手臂自己一路往钱拼命的追,我还在诧异着,气喘吁吁的大口呼吸,才注意到,我现在处于摩天大楼的繁华市中心,临近深夜,闪烁的霓虹灯和夜归的人群星星点点的在夜色中穿梭。我站在原地不解,我想他一定会回来。我觉得仿佛等了很久,他开心的朝我跑过来,校服上全是泥土,脸有些红肿,可是,我瞬间就怔住了。这个男生,太像宋颛一。
“诺!你的手机。”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我没回过神来。
这一次,他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把手机塞到我的掌心。
我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吗?没被吓到吧?”
“嗯。”
“没事就好,我走了,再见。”
他转身的瞬间,我开口问他的名字。
“我叫陆智升。”
我打车送他回家,一路上我的心像小鹿一样碰碰乱撞,我也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只是我的表情依旧冰冷。
“你是在顾叔叔那里弹琴的晓语吧。”
他不叫我姐姐,反而直呼我的名字让我内心亮起了一小团快乐的光束。
智升一路上都在不停的说话,而我更多时候都在沉默。偶尔回给他一个青樱的招牌笑容。半眯着眼,抿着唇露出右脸上深陷的酒窝。他夸奖我的古筝曲好听,他还告诉我顾老板是他母亲的男朋友。原来他就是那个可怜的拖油瓶。我的心里突然生长处一种异样的情愫。对着他,像看见了颛一。
那天起,我认识了智升。却没预料到,我和他的关系会发展那么快,并且把我们都卷入了一场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