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华宴,每年三月举办,每次为期一个月,是由江南坐客三千人的名师文熙先生所主持,每年一会,能受邀者皆是于某方面造诣不俗,又或者在武林上享有极高威望之人。
这一年的琅华宴如期举行,由于每年都会有些新面孔,在正式开宴之前总是一片相互结识相互赞赏的交谈声,可这一次,整个席间皆是一片静谧。
那个人,让人想不去注意都不行。
一身纯白道袍干净到耀眼,容颜绝美,总是带着一抹浅笑,金棕色的发丝纤细柔软、无比顺滑,挽成了个端庄的发髻,很服帖的收拢在道冠下。
这名女道者肩上搭着同样一尘不染的拂尘,身后则背了一柄长剑,光是观气便知此剑不凡。
这位道者必然已入先天境界,举手投足自成风华,坐在席间,与其他人宛若云泥之别,让人不禁暗叹,大抵所谓天上仙也就是如同这般。
文熙先生匆匆忙忙从内院走出来向大家致歉,筹备宴会杂务众多,若是招待不周还希望诸位江湖豪杰海涵。
话尚未说完,他就看见那位与众不同的道者,顿时一怔,随后面露喜色。
“您竟亲自来了,文熙招待不周,竟不知云华真人亲至,怠慢了,请多多包涵。”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一片哗然。
云华真人,声望极高的道门女先天,名为不染尘,人送称号道骨佛心,也有人叫她‘六尘不染’,在三教内无论品行还是修为都十分顶尖,参与调停过的三教纷争不计其数,只要她出面,产生矛盾的双方从无一人不服,从无一人不满。
虽有如此之高的威望,这名女先天却从未挟身份自傲,经她提携的后辈不计其数,她是自行参悟入道,并未师从任何宗门,所以遇到后辈请教,从来都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
除了在三教之内声望极佳,不染尘被称作道骨佛心,当然有着远近闻名的慈悲心肠,但凡有天灾人乱她都会捐赠钱款物资,并动员三教内的友人进行救援。
见过她的人不多,但要说有谁不曾听闻她的名号,恐怕更少。
某种意义而言,道骨佛心不染尘这个名字就代表了完人,是十全十美的仁心道者。
一般传说中的人物,在现实见到之后总会发觉有些许细微与传言不同,但这位道骨佛心却是完全彻底的符合,甚至比传闻中更让人心生仰慕。
不论对谁都谦逊温婉,令人如沐春风,其学识之广博亦让人刮目相看,不论是三教典籍还是对人生的感悟,与之交谈者无不畅悦。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坐在不染尘左手边的青年突然拍碎了桌子,推说教中有事先行离席。
不染尘并未太多注意离席者,她的注意力放在刚刚入席的九千胜身上,这人有‘刀回千转未尝一败’之名,人称刀神。
不过重点是,那对玲珑耳生的十分奇特,让不染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每年的琅华宴要持续整一月,在第十日散宴之后,不染尘找上了文熙先生。
“先生心中可有烦心事?若有需要不染尘帮忙之处,吾定尽力相助。”
“这……”文熙先生似有踟蹰,多日来笼罩面上的担忧之色不减。
“先生难道忘了,吾乃道门中人,看相是必修课,先生的劫数再拖可就避不了了。”
文熙先生闻言一惊:“真人此话何意?”
“血光连绵,先生如今担忧之事会变成最坏的结果,而这个最坏的结果对您来说尚只是开始。”
文熙载闻言脸色惨白,整个人站立不稳,向后连退数步。
有了不染尘这番话,他才终于肯将心事告知,原来今年的琅华宴他本想将女儿许给刀神,但本应第一日就赶回的女儿却迟迟未到,他动用族中一切人脉,至今杳无音信。
“发生这等大事,为何文熙先生要将吾等瞒在鼓里?”
这分明是九千胜的声音,文熙载又是一惊,却见不染尘连眉头也不曾一动。
“真人,这是……怎么一回事?”见不染尘毫无意外神色,文熙载不禁问道。
“吾能看出先生面色带忧,别人也能,刀神和他这位朋友这几天都很关注你,希望你能主动将难处说与他们听,唉……不是吾说您,您怕为他人添麻烦,却不知道隐瞒才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道门出身,看相权威。
文熙载连忙向不染尘、九千胜和最光阴鞠躬道歉,随后又郑重拜托三位,希望能将下落不明的女儿找回来。
三人连夜出发,半路上,最光阴好奇道:“你当真是看相看出来文家有血光之灾?”
不染尘:“文家的血光之灾确实,但是文家小姐的事……”
九千胜:“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并不能说‘发现’……”不染尘有些意外,这位刀神似乎格外敏锐,“该说是‘感觉’吧,这个说不太清楚,先找到文家小姐再细说。”
道门出品,除了看相还有掐算。
最光阴觉得这位真人有点太神叨,拉着九千胜嘀咕,说这寻人这么容易,那以后要找哪个躲起来的祸世魔头或者被掳走的人质啥的,都去道门请人算一下就好了。
九千胜没答话,只是极认真的看着不染尘手上掐的指决还有结成的道印,微微蹙了眉。
“你认为文家小姐已经凶多吉少?”
“这倒未必。”不染尘摇头,“凶相已显,赶不赶得及变死相之前还是两说,只不过既然已经是凶相,恐怕……”
她未再说下去,而九千胜与最光阴已经懂了。
道门出品,掐指一算质量保障。
只见不染尘掐算了一番,抽出一张赤色符纸,飞快地用手指一划,那符纸立刻化作一朵红蝶,向夜色中疾驰而去。
一路兜绕了半天,最后三人寻得一处山洞,而且这山洞所处的位置其实距离文家并没太远,一路寻来有大半的路都在瞎绕。
最光阴刚要吐槽,却发现好友九千胜与不染尘两人皆面色沉重,不由问:“怎么了?”
不染尘:“这是那人走过的路。”
九千胜:“是参与琅华宴的人。”
最光阴:“……”求详解!你们不要欺负异境人==!
文熙载的女儿找到了,总算是赶得及,那姑娘还留了一条命在,只是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身上的伤口也极为残虐,皆是避开了要害生生捅刀子割肉,全身上下就没剩下几块完好的皮。
从小放在心尖儿上的掌上明珠遭此劫难,文熙载这个大男人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好在不染尘是个全能型选手,医术造诣不差,文熙载的女儿伤势虽重,但凶徒刻意避开了要害,这种为了受害人多受些折磨的残忍手法却恰好救了那姑娘一命。
不染尘:“这么重的伤势恐怕会落下病根,等吾回观中炼些丹药与令嫒,可以避免伤及根本。”
九千胜:“吾那里也有些对外伤的奇效药,希望能让令千金早日恢复。”
最光阴:“等吾回去问问城主,他那儿宝贝多,或许有不会留疤的药。”
文熙载自然是感激涕零,九千胜回家取外伤神药,最光阴回家骚扰自家城主,倒是不染尘负责的丹药部分不急,等文家的小姑娘身体恢复一些才能施药,再说丹药这玩意要炼制也不是一时半会,就算等琅华宴结束也都来得及。
查案组的另外两位临时同事不在,不染尘也闲得无聊,半夜爬起来看星星看月亮。
看着看着,朗月被乌云笼罩,没等她迈开步就已经暴雨倾盆。
是说她好不容易出门参加个宴会就遇到凶徒闹事,半夜出来赏个月偏碰见暴雨倾盆,最近难道说是时运不济?不对啊,出门前明明卜过卦,走这一遭应该是好运连连才对。
才刚想到这,似乎还真就时来运转了。
有位好心人替她撑了把伞,不染尘一瞧,这位好心人还刚好是琅华宴坐她左手边那个。
好像是什么什么教的舞司,不过……叫什么来着?
“真人是不染凡尘的仙人,心奴怎能忍心让这凡间的雨沾染真人衣衫。”
想起来了,这人的名字。
“暴雨少侠有心了,既然如此,不染尘只好厚颜劳烦少侠为吾撑伞了。”
“真人何须如此客套,能这样与真人交谈是多少人羡慕不来……”暴雨心奴靠近半步,两人共撑一把伞,距离自然亲密,“真人若不弃嫌,叫吾心奴便可。”
不染尘垂了眼帘,漾起一抹浅笑。
“心奴。”
“唉呀,听人说与真人交谈如沐春风,心奴本来还心存怀疑,如今听真人叫吾的名字,才知传言非虚,叫得吾骨头都酥了。”
雨中撑伞的少侠有一种很独特的风采,某种程度而言说是‘风情万种’也不为过,一身黑色的衣袍与怪异的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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