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嘴:“感觉好小啊,这个真的有八十年吗?”
“八十年已是最低。”张大夫颔首点头,侧身问道:“不过往日我都是给靳爷开方子,他自行去抓药,如今突然改变,是不是有些……”
“嘿嘿!”阮陌安抬眼,深褐色的英气眉眼中显露出几分狡黠与笑意:“不就是撒谎嘛?您老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丁点也不会?”
张大夫看着这个昨日白天携重金前来求药的女子,听说这名女子是问了一路专门来找自己的。她知晓有一位身患痨病的靳爷常来这里看病开方子,声称她愿意提供一切治疗痨病所需的药材,不论价值多少,只求能治好他。
然而这女子却又要求他不要把她的目的告诉第二人知晓,即使是嫣儿也不行。刚才在门外的动静他也听见了,这名愿意为靳爷挥洒千金的女子,对方却对她毫不相识?!
脑海之中思绪百转千回,张大夫无奈的瞧了阮陌安一眼:“年轻人的事,老夫已是不甚了解了。”
阮陌安嘿嘿一笑,也不答话,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封面奇特的小册子,倚着墙壁老神自在地翻阅。
张大夫对于对方时不时掏出奇怪书本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他将玉匣中的党参取出,称量之后用刀片切下几块参须。
一直分神观察的沈琳见状忙道:“切碎点,别被看出来。”
张大夫咋舌道:“这么尽心尽力的对人家,却还不想被对方知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然而手下动作却是依言将参须切成了看不出原状的碎块。
阮陌安见状便将视线重投入手中的《高中化学实验题精讲》中,顺口答道:“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嘛。”
为喜欢的电影人物掏点小钱算事儿吗?她当初给丁修金币和现在给靳一川找药的心态都是一样的……
不!
粉嫩的指尖在书页上按出褶皱。
阮陌安仔细审视自己的内心,然后在心中惆怅一叹。
不一样的。
她帮靳一川不仅仅因为他如同丁修一般是自己喜欢的人物,还因为他是丁修的师弟。
他如果死掉,丁修一定会寂寞的……
“肺痨真的不能彻底治好吗?”阮陌安合上书,皱眉问道。
张大夫把药包用草绳系紧,闻言道:“肺痨乃是不治之症,但若是用珍稀药材减缓症状,悉心照料,并且没有其他病症烦扰……病人活到花甲之年,应是绰绰有余。”
花甲?阮陌安在脑海中换算了一下,六十花甲,在平均死亡年龄并不高的古代应该算是不错了,不过锦衣卫成天舞刀弄枪风里来雨里去的,靳一川估摸着是活不到那岁数了。
想想到时候丁修一头白发,孤零零的柱着拐杖的模样,阮陌安不由得牙花一疼。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总是想他啊!
“我出去送药,你跟来吗?”张大夫拎着药包看着倚着墙壁面色古怪的阮陌安。
“不去,不去。”阮陌安忙摆手,她的声音和那日雨夜一般,并没有遮掩,虽然改变了面貌,但难保不会被主角团发现。最难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还想再自在的玩会儿呢!
张大夫见状便提着药包走出了屋子,原本正巧笑嫣然的与靳一川畅谈的张嫣看见自家老爹出来,忙敛住笑容,沉默着垂首捣药。
她知道自家老爹一向不喜自己接近靳爷,所以即使靳爷来看病已经有些时日,她却今日才与对方交换名姓……
张嫣抬手摸了摸袖中的药囊,抿唇一笑。
靳一川见张大夫出来,怀着一丝莫名的不舍与惆怅移回视线,他有些庆幸今日张大夫开方子的时间格外的长,但凝神望去,张大夫手中拿的竟不是药方,而是一个油纸包裹并用草绳扎好的药包?!
“张大夫,这是何意?”
白衣布袍的老者一脸淡然地捋了捋胡须:“最近因为有另一个病人提供了许多药材,因此我研究出来更有效的药方,只是这方子有很多独门配制,不便交予他人。老夫便自作主张给靳爷直接装了药包。”
靳一川有些感激,又有涩然道:“多谢张大夫好意……可我只带了开方子的钱。”
然而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沈炼熟悉的冷峻低沉声音:“无事,我身上也带着钱。”
沈炼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目光古井无波:“多少钱?”
“一两足矣。”张大夫斟酌着说出一个与原来开的药相差不多的价钱。
沈炼闻言从怀中利落地掏出一两纹银,接过药包,侧眸轻轻一笑:“好了,三弟,我们走吧。”
“……嗯。”靳一川看着沈炼,犹豫了一下,二人并肩向外走去。
明亮澄澈的双眼染上疑惑的阴云,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自前日以来,二哥出手愈发阔绰了……
“我回头就把钱还给二哥。”
“兄弟之间,有什么好还的?”
“可……”
人影渐渐远去,张嫣踌躇着站起身,刚想追上去,身旁便传来一声沉沉的咳嗽声:“想干嘛去啊?”
张嫣顿住脚步,有些无措。她看着靳一川的身影从院门消失,指尖忍不住揉皱了裙角。
正在这时,紫色的裙边在门前显现,阮陌安轻巧地迈过门槛,毫不拘礼地抬肘撞了撞张大夫的胳膊:“嫣姐不小了,你想把她拘在身边一辈子呀?”
“可……你……”张大夫搞不懂阮陌安的想法,这女子为了靳一川耗费这么多金银,难道竟真是对他毫无半分情意?
他索性甩袖回屋,沉声叹道:“算了!女大不中留啊!”
阮陌安看着张大夫有些落寞的背影,转回视线看向仍有些怔然的张嫣,笑道:“还愣什么呀?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张嫣猛然回神,眸色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她冲阮陌安感激地一笑,便撩着裙摆大步向外追去。
阮陌安看着张嫣的身影在院门消失,感慨一叹。
这就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