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现在混的好了,别忘了老朋友呀。当然,”他意味深长,一字一顿的说:“老朋友也不会忘了你的,听说你现在叫什么来的?江蔷?”
我点点头:“我早知道,你不就是要钱吗?我准备好了。”
他笑:“你还是那么聪明。”
我打开皮包,他看见我拿出了东西,愣了一下,笑:“薇薇,你不是真的……”
然后枪声就响了。
我没想到枪的声音这么大,和电影电视里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和以前刘闯带我去靶场也不一样。
有一段时间我什么都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地的血,刘闯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我怕的厉害,在桌上找到我的电话,拨过去给祸害。
“什么?你说什么?”他在那边完全不相信的样子:“你再说一遍。”
“我杀了人。”我尽量让声音清晰一点,可整个人抖个不停,不说话的时候,牙齿轻轻相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在哪里?给我地址,你呆在那儿别动。”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刘闯没有血色的面孔,那张面孔上,还带着一个奇异的微笑,好像他临死前,仍不相信我会开出这一枪。
像他一直那么笃定,以为我爱他,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他。
像他那天离开出租屋,还笑着问我:“打包什么回来给你吃?”却不知道自己转头就会被抓去强制戒毒,再回来时我已逃去无踪。
他至今都不知道,他们聚众吸毒之所以会被抓住,也是我打的匿名报案电话。
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是在妈妈的婚礼上,我像一只小刺猬,独自缩在一隅,戒心十足,充满怨尤。刘闯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孩子?”我没回答,他以为我没听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我愤怒,把整杯可乐倒在他身上。
他没生气,带着漫不在乎,痞里痞气的笑容说:“你也不喜欢这儿?不如我们溜走吧。”
我心里有小小向往,可是又觉得害怕。
他说:“谁会注意?新娘子不见了人家才会发现。”
婚礼尾声大人们翻天覆地的找我,找到我时,妈妈的神情又气又怕。这让我觉得痛快,原来我还是比那个男人更能让她动容变色,原来我还是比那个男人重要。
刘闯让我第一次觉得叛逆的痛快,觉得伤害至亲的人的痛快。
是他带我学会逃课,他教我飙车,带我去靶场打枪。
第一次接吻是和他,第一次□□也是和他。
刘闯,我的青春刻满了他的印记,无法磨灭,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门忽然被拉开,我抬头,是小谢。
他看见我手里的枪,愣了一下,放缓声音说:“把枪给我。”
我望着他,人还有点愣愣的,本能的把枪握得更紧。
小谢走到我面前,声音严厉起来:“把枪给我。”
我乖乖的把枪递给他。
他递给我一个纸袋:“快,把这个衣服换上。”
我站起身来,然而刚才蹲得太久,脚早就麻掉,才站起一半,就跌坐在地上。
小谢有点不耐烦,走过去在我腿上两处不知什么地方用力按了两下,我顿时觉得腿上的血脉通了。他拉着我站起来,走两步,然后催我:“快点,不用我帮你换吧?”
我翻翻纸袋,里面是一套男式衣服,把纸袋在桌上,我茫然看看四下,没找到可以换衣服的地方。
“X,”小谢说着走到我身后,刷的一声,我裙子背后的拉链被他直拉到尽头,我促不及防,肩带从肩头滑下,冰凉光滑的衣料直接滑落到脚踝。
我一语不发,蹬掉裙子,从纸袋里拿出衣服换上,应该是小码男装,只略长一点,但肥得多。
小谢接着递给一副墨镜给我,我戴好。
“把头发盘起来。”他命令我。
我依言把头发盘好,小谢把一顶棒球帽扣在我头上,帽檐压压低,把纸袋递给我,纸袋里另有一条裙子,他说:“从后门出去,拣僻静地方走。出了这个区,找个洗手间换上这套衣服回家。回家后把两套衣服都收好交给我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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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呢?”看见我,祸害的第一句话是问这个。
“小谢拿走了。”我实话实说。
“你哪里弄到的枪?”他盯着我。
“枪不是我的,”我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谎话:“是那人的。他向我要钱,掏出枪来吓唬我,我想抢他的枪,不知怎么走火了。”
他仔细看我的表情,好像是想辨别我的话是否是真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信了,但是他改变话题:“为什么?”
我也觉得该给他个答案,毕竟是一条命的事儿。
可是该怎么说呢。
“在街上卖也分很多种,我跟他的那段,是最糟糕的日子。”我这样回答他。“我要是有能力,当年就杀过他了。”
祸害没再说话。
我去浴室收拾好自己,上床关灯,
忽然祸害的声音,低低的缠在我耳畔:“杀人很容易吧?”
我一下子僵住。
“我手下那些人,说是无恶不作,真杀过人的可没两个。江蔷,你永远有本事让我惊讶。”
我不说话。
“要是哪一天你想杀我,也一定会想这样毫不犹豫绝不手软吧?”
原来他根本不信什么走火,他认定我是有意要杀刘闯的。
他的手探进我的睡裙,沿着我的大腿慢慢走上去,最后停在我的后腰上,轻轻摩挲。
“小谢说,那人胳膊上有个纹身,文的是半扇翅膀。”
我不说话。
“你这里,”他的手搭在我的后腰上,“是另外一半吧。”
我苦笑着说:“所以为爱纹身是最蠢的一件事儿,爱情没了,纹身却永志不灭。”
“永志不灭?”祸害笑了:“你没听说除纹身这回事。”
“会留疤。”我老老实实的说:“而且我怕痛。”
刺的时候却不怕,那时候真年轻,为了爱情一切不再话下。
不把这个纹身除掉,真不是我还有余情,我只是觉得没意义。除的浅了,痕迹犹在,除的深了,必然留疤,无论怎样,总有一个印记在那里,你不可能装着一切都不存在,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装着花好月圆人长久,我还是那个生活的宠儿,穿着漂亮的裙子在礼堂里领奖,无忧无虑,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