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阳将布巾晾到院墙的竹篱笆上,慢慢走近我。
他的衣服还没有穿好,靠近我时,男子炽热的气息和皂角清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我不由得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没有。”高阳道。
这也太惜字如金了,我追着他往屋里走:“那这里,我是说甜水村离着淮织城有多远?若是不太远,高大哥明日能不能找辆车将我送过去,我家里人一定很着急在四处找我,你送我过去,会得到很多酬谢的。”
高阳将衣服穿好,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也给我斟了一碗递过来:“江姑娘的家人在淮织城?”
我忙点了点头。
“你不像百夷人。”高阳说。
我想说,你也不像,南疆人无论男女老少,个子都不算太高,更是险有劲猛之人。不过说来其实我也碰到好几个例外了,比如江还晏,比如龙番,比如高阳,甚至比如才八岁的高淮山。
“我是周人,随家人来淮织游玩的。”我不想对着恩人说谎,但是也不能说得太明。
“江姑娘家中很有钱吗?”高阳坐了下来,低头喝着茶,看似像在和我闲聊。
“嗯。”我应着。
“那江姑娘觉得……我若是上门提亲,令尊和令堂可会同意?”高阳的目色很坚定,月光之下并没有因为说的话太离谱而闪烁。
令尊……令……堂……ang,ang,ang……我的脑袋在一瞬间闪现了若干空白的场景。
“什么情况?高阳要上我家求亲?求谁?我吗?”我当然不会想不明白,虽然懵了一下,但没一直糊涂着。
我说什么呢?“令尊令堂”大概没什么意见,就是“令夫”不一定愿意,“令婆母”估计也不愿意。
“高大哥,我……”我在组织语言。
“娘,娘你别走。”床上,淮山呓语,忽然抱紧了被子,紧张得满头是汗。
我拿了帕子给他擦额头,又轻声安慰,果然,梦里的淮山嗤嗤笑出了声,转过身又睡熟了。
“淮山的娘在他出生时就过世了。”高阳放下手中的水碗,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一个细微的颤抖,“淮山看起来很喜欢你。”
我惊在当场,半日不能言语,淮山一直说他的母亲是走了,我以为是她离开了这对父子,不想……竟是天人永隔。
心中难过,我不由得又向蜷缩在床上的淮山望了望。
淮山确实不太像高阳,高阳修长眉眼,冷峻而萧索,就像一座冷冷的山峰。淮山更秀气,大眼睛尖下巴,别说,还真是有点像我。
“如果江姑娘愿意,能不能留下来?”高阳的声音很沉,听不出波澜,“当然,不仅因为淮山,也因为我,第一次见到姑娘我就很喜欢你。”
“高大哥……”
“如果你也不讨厌我,过两日我便亲送你去往淮织,找到你的爹娘提亲。我在淮织有座宅子,你若是喜欢,我送给你做聘礼。”高阳将茶碗放在桌上,“你若想回大周,我也可以……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