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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极其重要的信息。
但她却一无所知。
所以只能赌,赌殷政确实是个憨憨,而不是另有心思,存了借邱贵妃的刀,杀皇后的人的意思,后宫也是朝堂的另一面。
无论是青梅竹马,还是发妻。
在帝王眼里,实在算不了多值钱的事物,毕竟权势之下,父子亦能成仇。
“去请太医。”
殷政当即立断,马上下令。
倒是让殷彩吃了一惊,本以为这个皇帝另有心思,但眼下看来,倒不是对太子无情的样子,反倒颇为急切,就像是——
一直在等着台阶下。
可自己要是不来。
傅青菱看着也不会给他台阶下,难道他就一直看着儿子被打?
两夫妻赌气。
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打死。
简直奇葩!
殷彩皱了皱眉头,比起难对付的聪明人,她其实更不耐烦应付蠢货,因为这种人无法用逻辑去揣测,而且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很可能明明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对方却非得同归于尽。
这种人除了对其武力镇压,其他讲道理的方法基本没用,但眼前的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她一个无权无势的郡主,哪儿有武力?
无奈的暗叹一声。
“不许请太医。”
傅青菱忽然开口。
扭过头去,并不与殷政对视,目光悲戚,缓缓开口道:“皇上既然不信,就算救活了启儿又怎么样,与其叫他长大后,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个怎样无情无义的人,还不如趁幼年无知,死了算了。”
我去。
这逻辑牛笔了。
殷彩听得一头雾水,欲言又止的想骂她,又觉得满脑袋问号,自己以前遇到的戏精里,有智障类型的吗?
没有吧。
这傅青菱打得是什么主意?
赌皇帝不忍心,还是准备小作怡情,但问题是,你儿子不是做做样子的被打,而是被打了几十大板,下半身血肉模糊,已经疼晕了过去。
殷彩都觉得自己来晚了。
按照目前的医疗技术,恐怕就是救活了,双腿也会留下残疾,行动不便。
救救孩子啊!
“我无情无义?”
殷政猛地起身,目光中夹杂着震惊与失望,盯着傅青菱,开口道:“傅青菱,原来在你心里,朕就是这样一个形象,不,无情无义的应该是你!”
“皇上可曾记得答应过臣妾什么?”
傅青菱凄凄怨怨的抬头。
四目相对。
殷政有些心虚。
一甩袖,面向另一边负手而立,沉声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历史上有哪个皇帝做到了这点,没有吧,朕也只是凡人,而不是万能的神仙。”
“您曾答应过臣妾,不自称朕的。”
傅青菱苦笑。
微微抬头,眼中带有怀念之色:“臣妾还曾记得,当年桃花树下,皇上那时还是王爷,白衣翩翩——”
“先救救太子吧。”
殷彩有些无奈的开口。
这什么呀。
回忆往事以后再回忆可以吗,你们俩的儿子快死了耶,堂堂一国太子的殷陶启,怎么跟个透明人似的,简直让人拘一把同情泪。
“潇洒风流,而臣妾也刚刚及笄。”
傅青菱华丽丽的无视了她,置若罔闻的接着说道:“皇上摘下桃花,插在臣妾的鬓边,称赞臣妾人比花娇,而如今桃花依旧,皇上却再也没为臣妾插过桃花了。”
“菱儿。”
“皇上。”
两人执手相握。
对视良久,殷政眼中涌现愧疚,柔声道:“这些年来,我确实有些对你不住,可你也要理解,我毕竟是一国之君,整个天下都担在朕的肩上。”
是小半个天下吧。
另外大半个,已经沦落在柔然的铁蹄下了,顺朝的国都都迁了好几个了。
“臣妾明白。”
傅青菱轻轻点头。
这个回答让殷政露出惊喜之色,替她挽了挽鬓角的青丝,立刻说道:“我知道菱儿向来善良,启儿也一定是无辜的,你若是早些服软,启儿也不必受那么多苦了。”
此话一出。
殷彩整个人痴呆。
好吧。
她错了,她不该高估煞笔的智商,这俩玩意,居然真能为了呕气,就置亲生儿子于不顾,眼睁睁看着殷陶启被打个半死。
而无论是不肯求情的傅青菱。
还是下令行刑的殷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殷陶启是无辜的。
摊上你们两个父母。
殷陶启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孽啊!
“我这就下令让邱贵妃禁足。”
殷政含情脉脉。
傅青菱却忽然神情一冷,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转而又换成了凄冷幽怨的表情:“不必了,我不过是一个糟糠之妻,又怎可因为我,而伤害皇上的新欢呢?”
“你这又怎么了?”
殷政对她翻脸如翻书的操作,有些手足无措,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能怎么样?”
傅青菱又露出看天下第一负心汉的冷笑,哀怨开口:“皇上是天下之主,想杀谁就杀谁,想放谁就放谁,何必在乎我一个深宫妇人的意见,反正启儿没了,有的是后宫三千佳丽再给您生。”
“菱儿,你非要惹怒我是吗?”
“臣妾不敢。”
被阴阳怪气的顶了回来,殷政一梗,赌气下令道:“好,菱儿,这是你逼我的,传令下去,未央宫即日起禁足,没有朕的圣旨,任何人不得进出。”
话音未落。
傅青菱规规矩矩跪下,低头应道:“臣妾遵旨。”
连反悔的机会都不给他。
“哼!”
殷政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皇上一走。
未央宫的其余无干人等,也很快离去,殷彩跑到院子里,看着下身仍在不断渗血,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的殷陶启,表情有些茫然。
这。
这都什么鬼啊?
当父母的能负起一点责任吗?
“轰隆”一声。
暴雨倾盆而下。
受了重伤,趴在长凳上的殷陶启被雨水浇醒,一翻身,重重摔在了泥水里,被大雨淋的眼睛都睁不开,嘴里哭喊道:“母后!”
“快来帮忙抬人!”
殷彩小胳膊小短腿,力气实在有限。
“不许帮!”
傅青菱立在屋檐下。
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幽冷凄怨的说道:“连他父皇都弃他于不顾,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这雨下得越大越好,将一切脏东西都冲的干干净净。”
这是您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