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生死比剑
一
许府书房,许紫烟伏案抄写,春桃收拾墨迹淋漓的诗稿。
秋蝉风风火火进来,诗稿顿时四散飘飞。
许紫烟斥道:“疯什么,猫子咬脚怎么的,快把诗稿收拾好。”
秋蝉:“不好啦,侄少爷说要重新赛龙舟,说李公子他们做手脚。”
“大河上下,众目睽睽。”许紫烟气愤道:“小王爷跟那李太白赢得堂堂正正,哪儿做什么手脚?”
春桃:“是啊,我觉着李公子跟小王爷不是那种人。”
许紫烟顿足,“一定是韦子春搬弄是非。走,找叔冀去。这家伙,稀里糊涂给人当枪使。”
二
两骑马沿着安州大街缓缓而来。
“这回,绝不能便宜那小子!”许叔冀面带戾气,气冲冲回府,“韦兄,你为什么不让我传船行的蔡大郎作证?”
韦子春:“不能传啊,万不可传他作证,不然,咱们会露馅的。”
许叔冀:“什么,你是说,使阴招的是咱们,是你跟田蠡?”
韦子春:“咳,什么阴招,就是让蔡大郎把文人士子队的龙舟放在最后打造,拖延拖延工期,让那帮酸丁不能及时操练,如此而已。可没想到,彭三爷竟然把漕帮的龙舟让给了那帮酸丁,真真可恨。”
许叔冀:“这下好,羊肉没吃上,反惹一身臊。咱们都没面子。”
韦子春:“惟今之计,咱们只有再邀那小子比一场。”
许叔冀:“比什么,吟诗作赋咱们可不会。”
韦子春:“这回,咱们比你最拿手的,让那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比剑?”许叔冀轻蔑道:“李白不过略知剑术皮毛,怎值得我许叔冀动手?”
韦子春恭维道:“可只有你出马,才有把握羞辱那小子!”
三
“许兄,贵府我就不进了。紫烟姑娘可是见我就来气的。”韦子春知趣地告辞。
“叔冀,真好本事,输了耍赖,什么出息!”许紫烟讽刺侄儿。
许叔冀咬牙切齿,“鸡有时比鹰飞得高,那有什么稀奇!李白那小子神气不了几天,小侄已经约他比剑,这回我要让他死得惨不忍睹!”
“你敢!”许紫烟:“比剑,你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啦?”
“不就是我失手杀了那燕赵剑客吗,那厮活该!”许叔冀涨红脸,“谁叫那家伙仗着是剑神裴旻的徒弟,胆敢向我师傅公孙大娘挑战。”
许紫烟:“可你落了什么好,校尉军职撤啦,还灰溜溜躲回安州。”
许叔冀梗着脖子,“你揭短吧,这回那蜀中小子死定了。”
许紫烟:“你敢,你想干什么?”
“比剑!”许叔冀:“这小子自吹十五好剑术,我得教训教训他。”
许紫烟气得俏脸涨红,“你,你还想闹出人命啊!”
许叔冀:“我就奇怪了,我跟那小子比剑,关姑姑你什么事?”
“你真是冥顽不灵,我先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许紫烟追打许叔冀。许叔冀绕着花圃,跟许紫烟捉迷藏,春桃一干侍女忙劝阻二人。许紫烟怒气未平,“我不准你跟他比剑,不然,跟你没完!”许叔冀面带嘲讽,“他他他,你跟他什么关系,这般向着那小子!”许紫烟不依不饶,“你既叫我姑姑,就得听我的,撤回挑战书!”
“休想!”许叔冀一把将硬弓扭断,“从今儿起,我不回许府,我找田蠡去!”
四
小池清幽,退居林下的安州郡督马公正在垂钓。
许员外手扶竹杖,在许紫烟搀扶下,一瘸一拐步入马公园林。马公急忙丢下钓竿,迎入许员外,“老伙计,哪阵风把你吹来啦?”许员外边落座饮茶,边指着许紫烟,“都是听这小妮子差使!马公,老夫坐不住呀。咱们不能看着叔冀那帮野小子胡闹,袖手旁观呀。要是闹出伤亡,老夫可对不住钦澹侄儿!”“是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叔冀这小子请老夫做裁判,老夫正想对策呢。”马公捋着白须,“老伙计放心,有老夫在,决不会让他们出事。”
许紫烟:“那您得保证,只准他们用木剑比试。”
马公:“哎哟,我的大侄女,这剑术高低,除了招式的精妙,还在于人剑合一,若是不用兵器,那公孙剑法也好,裴家剑法也好,谁也显不出真本事。这不让他们用兵器,比不让他们比剑,更难!”
许紫烟噘着嘴,“那您老谋深算,总得说出个办法来呀!”
许员外:“紫烟,跟谁说话哩,没大没小的。”
马公哈哈大笑:“没事,老夫当紫烟丫头是自己的女儿一般,在我这儿说话,不犯忤。老夫早想好了,让他们穿上护具比剑。”
许紫烟:“不成,叔冀所用宝剑削铁如泥,万一伤了李白怎么办?”
马公:“紫丫头,怎偏袒外人啊,若是李白伤了你侄儿叔冀呢?”
许紫烟羞红脸,“他是公孙大娘高徒,怎会输给一个白面书生!”
马公拍拍脑门,“丫头啊,你是胳膊肘儿往外拐呀。不过,也拐得有道理。那李白一介书生,纵然学得几套剑法,也不过属于闲情逸致。咱们是得防着许叔冀失手伤他。”
许紫烟央求,“您一定得叮嘱叔冀呀。”
马公笑道:“好好好,你让老夫好好想个万全之策。”
“老郡督,比剑凶险,不可闹出伤亡!”许员外也言之谆谆。
马公望着父女俩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这丫头,女大不中留呀。”
五
寿山草庐,李白手持酒杯,歪戴头巾,脚下踉跄,漫吟《待酒不至》:
“玉壶系青丝,沽酒来何迟。
山花向我笑,正好衔杯时。
晚酌东窗下,流莺复在兹。
春风与醉客,今日乃相宜。”
“好个‘春风与醉客,今日乃相宜’!”李幼成、廖侯联袂上山,“小王爷让咱们告诉你,那许叔冀累代将门之家,打小习武练剑,又拜在宫中剑术教头公孙大娘门下,学得上乘的公孙剑法,不但羽林军中少有敌手,江湖剑客也罕有其匹。小王爷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别上他们的当!”
“我命在天,堂堂七尺之躯,岂能知难而退?”李白气度豪迈,“我就醉吟一首《结客少年场行》答谢他的好意吧。”
“紫燕黄金瞳,啾啾摇绿騣。
平明相驰逐,结客洛门东。
少年学剑术,凌轹白猿公。
珠袍曳锦带,匕首插吴鸿。
由来万夫勇,挟此生雄风。
托交从剧孟,买醉入新丰。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
羞道易水寒,从令日贯虹。
燕丹事不立,虚没秦帝宫。
舞阳死灰人,安可与成功。”
“说得好,是男子汉就别他娘的装孬种!”一队兵马奔上山来。
“李白,我给你请的师傅来啦。”萧老大粗大的嗓门亮起。
李白大喜,“杨都尉,草庐局促,请将军见谅。”
“你且看看真正杀敌的剑法!”杨都尉青衣箭袖,干净利落,双腿一夹,骏马长嘶,奔驰如风。杨都尉手中斩马剑一路劈、砍、刺、点,一招“大漠孤烟”,紧接“长河落日”,招招虎虎生风,那剑使到得意处,杨都尉厉喝声中,催动坐骑直向林子冲去,虎吼一声,如闻暴雷,挥剑疾斩,一招“直捣幽燕”,碗口粗的松树齐腰而断。
“将军剑法,李白佩服。在下赋诗以赞之。”李白高吟《白马篇》: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斗鸡事万乘,轩盖一何高。
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
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
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
发愤去函谷,从军向临洮。
叱咤经百战,匈奴尽奔逃。
归来使酒气,未肯拜萧曹。
羞入原宪室,荒淫隐蓬蒿。”
杨都尉:“呶呶唧唧个什么,练他娘的就是。写诗,能比赢吗?”
萧老大:“这斩马剑法专克公孙剑法,李白,你可得用心了。”
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立马要比剑,仓促之时,他学得会么?”一位中年道人剑眉朗目,飘飘然有出尘之概,不知什么时候兀立场中,手捋长须道:“据贫道所知,比剑地点定在安州城楼。那城楼逼仄,斩马剑法如何耍得开?剑走偏锋,斗室交手,要在轻灵。川中青城剑法是我道家剑法一脉,讲究沉稳绵密,以静制动,恰是克制公孙剑法的妙技。只是,李公子心浮气躁,习练未精,差了几分火候。”
“牛鼻子大言不惭,来,咱们比比!”杨都尉拔剑欲发。
“不必,贫道世外散人,从不与人争竞。不过,家师从司马承祯师祖那里学得一套餐霞剑法,倒可让李公子开开眼界。”道人拂尘一扬,卷过李白宝剑,一抡一托,剑已出鞘,笑道:“龙泉宝剑,好剑!”说着取剑在手,运剑如风,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望之在东,忽焉在西,只见白光流转,青影如魅,如追云蹑月,看得杨都尉、李白合不拢嘴。那道人一套剑法舞罢,吐气开声,轻盈收剑,一时渊停岳峙,气定神闲,一派宗师风度。
杨都尉露出赞赏神色,“好剑法,牛鼻子倒非浪得虚名。”
李白恭敬施礼,“敢问道长仙家何处?”
那道人拂尘一扬,龙泉宝剑已插入李白剑鞘,道:“贫道胡紫阳!”
萧老大:“哦,原来你就是仙城山的紫阳道人。”
胡紫阳:“正是贫道!杨都尉是剑术行家,当知公孙剑法因出自女流,剑招繁复,以快取胜,行走江湖固然不错,其实并不适合战阵交锋。若是上马殄狂寇,长剑摧胡虏,还得杨都尉这等刚猛无匹的斩马剑法。”
萧老大:“老道,你这是吹捧杨都尉,还是埋汰杨都尉?”
杨都尉:“牛鼻子吹牛,说他的剑法比咱们的斩马剑法管用。”
胡紫阳:“大家各有所长,斩马剑法也罢,裴家剑法也罢,贫道的餐霞剑法也好,都是远水救不得近火。比剑在即,教什么剑法都来不及啦。”
萧老大叫道:“牛鼻子,画饼充饥说空话,那你来干什么?”
胡紫阳蔼然一笑,“无用即有用,贫道此来,教他一个取胜法门!”
他唤过李白,贴耳一番叮嘱,顾自道袍飘飘,下山去了。
“妖道教你什么绝招?”萧老大对着道人背影啐了一口。
李白淡然笑道:“道长说他已经跟马老郡督商定比剑规则,那就是八个字:点到即止,伤人即输!”
杨都尉:“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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