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轳的驶过十里长街,车上那醒目的姚府标志令行人纷纷退让。
马车在苏府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名气宇轩昂的少年郎,他束冠长发直直垂下,自成一股飘然潇洒,眉目如星,眼梢处尽染风流快意。细看下还会发现,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泄露出一丝愉悦。
姚非择刚下马车,就将身后撩帘而出的苏千璃给抱了下来。女孩细软的身子令他手上动作一僵,夹在她腋下的手细细掂了掂,暗道:这委实瘦了些。
苏千璃身体一僵,白玉脸颊飞快染上红晕。对于他这种动不动就上手的习惯很是无可奈何。平日里私下相处时他这样也就算了,如今是在她家门口,这厮也不懂收敛。
驾车的侍从皆敛气屏声,目不侧视。
慢了一步的玄儿揪着帕子,瞪着姚非择。
待脚落地,苏千璃立刻退开几步,眼眸四下张望,随后又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这一带向来没有什么布衣百姓。
姚非择瞥见她那微妙的神情,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目光直盯她,问:“怎么了?”
苏千璃故作镇定道:“没事。”
姚非择挑了挑眉,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又回到苏千璃身上。叮嘱道:“日后出门小心些,如果遇到摆平不了的事,就拿着这玉佩去将军府找人。”
阿良站在后方,闻言一愣。诧异的瞪大眼睛,公子把那个东西给这小姑娘了?!
苏千璃摸了摸佩戴在脖子上的玉佩,玉质温润细腻,正是姚非择送给她的那个玉佩。
心又暖又软。苏千璃莞尔:“那日后在京城里就由大哥多多照顾了。”
姚非择的心情顿时飞扬。看着她眉眼里都含着笑。
矜持的颔首道:“这自然。”
看看,这矜持的傲娇模样,这才是贵族公子哥的样子。
苏千璃一乐,美眸弯成月牙,嬉笑说:“那我以后去玲珑堂惹祸了,就报你的名字。”
姚非择的大名在玲珑堂可是如雷贯耳,喝酒斗殴第一人。醉酒一次,就能折损酒堂半月的收入。
在这挥金如土,极尽奢豪的玲珑堂,半月的收入,就可以抵上大元偏远地区的一些小镇,一整年的税利。
若不是跟杨玉棠的关系硬,姚非择估计要被列入禁忌人员名单里了。
要论刀子嘴,估计她是无人能及,总能踩住他人的痛处。
姚非择压下嘴角的弧度,雪亮的眼睛盯着她,女孩白皙的脸蛋,透着淡淡红晕,清澈动人的眸子一闪一烁的望着他,他只要微微低头,就能清晰的从她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姚非择玉立身姿微微一僵,暗笑一声自己没出息,被她看的竟会觉得紧张。
姚非择负手身后,清朗声色蕴含丝丝骄傲:“三日后我就要回龙刃学堂了。”
学堂?苏千璃微蹙眉,淡雅清然的眉眼滑过一抹暗沉。十岁,已过了上族学的年龄,再过四年便是及笄,待字闺中的豆蔻年华了。
“阿璃也想去学堂?”姚非择从未错过她的一颦一笑。
姚非择轻笑,“大元没有女子学堂,若阿璃能进学堂,肯定比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还厉害。”
苏千璃微讶。抬头看他,少年看似粗糙,实际上心思细腻。心中一暖。
见她依旧默不作声,姚非择蹙眉,低头沉吟片刻,又笨拙的安慰道:“学堂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每天的功课很多,先生也凶巴巴的。”
苏千璃绷不住,嗤笑了一声。“我不羡慕。我的诗书明义都有族学夫子专门来教授。”
说罢,又扬了扬眉,“学的并不比上学堂的差。”
早年在启蒙时,静音师太就常评议她,先天早慧。苏千璃是个傲气的人,六岁能文,七岁成诗,八岁通音律棋画,九岁已经开始研究草药。
年纪越长,景致愈妙,每每被夫子称赞时,她虽然都谦虚的否定,但要说心中没有一丝得意,那是不可能的。
姚非择似被她眼中的傲气得意震到了,少年热血,心底也泛起不服输的劲儿。
他道:“我所在的龙刃学堂可不是一般的学堂。在那里,拼的是真刀真枪!流的也是滚烫热血!能从其中走出来的也必定是人中龙凤。”
不走父亲的路,不在他的羽翼下成长,靠自己的血汗,成就千古一将的流芳青史!
思及此,他修长如玉树的身子直直一挺。顿觉豪气干云。
复而,姚非择低头探视眼前神色淡然的懵懂女孩,聪敏而灵慧,偶尔有时也会犯傻,但性子恬淡无争,能恼也只有那闺中女红丝线之事罢。
这样的女子,该要好好保护起来才是!姚非择心底暗下决定。
苏千璃被他眼中的流光溢彩所吸,呆愣了片刻。
少年英姿勃发,惑人俊朗容颜宛若神祗,她能感受到从他散发的那股炙热情怀,鲜活而强稳,似太阳般耀眼,令她忍不住靠近,又让她觉得自己与他相隔如银河遥远……
少年风流雄志,便是这般模样吗?
姚非择敛笑,突然一手拍在她脑门上,朝苏府大门抬了抬下巴,道:“快些进去吧。”
她瞳孔微颤,思绪瞬时收回,淡淡颔首。
转过身,知晓他还在原地看着她,步子不禁顿住。想到今一别,再见面时就不知是何时了。她双颊裹挟红晕,回头问道:“你,要不要进……”
苏千璃话还未说完,一个清朗温润的男声自姚非择身后传来。
“哈!我远远就看到一个神姿少年郎停在我家门口,道是稀客,近来一看,没想到真是稀客啊,姚小公子。”
苏桐影笑颜清雅风流,灿若晨曦清明,他一手拿着一束嫩竹,一手自来熟的搭上姚非择的肩膀。一套动作下来三分熟稔七分随性。
看的姚非择眉心突突,借着转身将他肩上的手推掉,目光微沉看向苏桐影,不悦他的触碰,又心惊他何时出现在身后,自己竟毫无察觉。
视线最后又挪到他手中的竹子上,语气淡淡说道:“苏三公子好雅兴。”
上次玲珑堂的那一幕直击苏千璃脑门,暗叹气氛不好。
“三哥,你怎么在这?”
苏千璃小小的身子直接越过姚非择,直面向苏桐影,有意无意的将两人隔开。
苏桐影神色如常,丝毫不受姚非择的影响,将手中的竹子随意往肩上一搭,勾起一抹不羁笑颜:“哦,我采竹而归。”
姚非择“嗤”一声,别过脸。
“这……三哥,你这是做什么?”苏千璃看到苏桐影身后远远还有个娇小的身影跑来,她嘴角微抽搐:“……妙儿?”
那步履蹒跚的青衫书童,可不就是妙儿。她怀抱着一大束竹子,小脸惨白细汗淋淋。
看到苏千璃时,顿时两眼放光,欣喜的仿佛见到了救世主,泪眼朦胧的向苏千璃扑过来,步步生风,夹杂着哭诉,“呜呜……姑娘,公子他欺负我!”
今早,晨曦微露时,妙儿迫于他的淫威之下着一身童子装扮,随苏1桐影去紫川山竹林里赏竹。
赏竹嘛,本是一件极风雅的事情,妙儿心觉无所谓,反正也不会掉块肉,但是,她实在低估了她家公子的腹黑程度。
紫竹林中的青竹由遥远的紫川地域引进,种在京城邻郊。为何称为紫竹,只因竹跟底部泛着淡淡紫色,随着竹节拔高逐渐暗淡,蜕变成青色,故而十分稀有。
苍翠劲直,傲然立世,淡雅如画,苏桐影越看越喜欢,就让她把那些竹苗刨一些出来,带回府中种!
带、回、府、中、种!公子你是存心折腾我的吧!
虽是幼苗,但对她这种柔弱女子来说,简直就是**裸的折磨。妙儿泪眼欲问青天,她到底招惹了公子哪里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难不成是偷偷说他坏话,被听到了?
妙儿跑到苏千璃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越说越起劲,连带着她在府中时,被苏桐影当书童呼来喝去受到的虐待一并说出来。
妙儿泪眼汪汪的看着苏千璃,大有让她一定为其做主的架势。
苏千璃苦笑,拂去额间细汗,顺带上下打量了一番妙儿,灵动可爱的脸蛋依旧白里透红,气血红润的似乎比之前更好,青衫衣裳是有些凌乱没错,但一点也不影响自己看到她那变得微微丰腴的身子。
这哪是被虐待,分明被养的白白胖胖了才是啊。
苏千璃脸上笑盈盈,暗地里哭笑不得。不过看妙儿委屈的可怜,苏千璃拍拍她的肩膀,还是安慰了她几句。
一旁的苏桐影早已不见风雅潇洒,眼神怨怼的看着妙儿。
啧,这个小白眼狼,这些日子真是白对她好了。
“看来这些日子妙儿姑娘是对我怨气累累了?”苏桐影俊朗的脸上勾起一抹浅笑,如春日斜斜暖阳下温润的清风。
只是这清风拂过妙儿的心田,却让她冷汗淋淋。
这几日相处下来,早已熟知这是他发难的前兆,妙儿一双纯洁的眸子惊如林中小鹿,目光闪烁,身子颤颤的往苏千璃清瘦的身子后面躲。
樱唇诺诺道:“奴婢不敢。”
谁知道等姑娘走后,她这公子又怎么使唤她,她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这几天伺候他的经验来看,此时伏低做小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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