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你凭什么说服他来?”
桓冏沉声道:“我曾有恩与他,他也答应过我可提任何一个条件,只要他能办到。再者,我和他宋家山城长子宋缺素有交情。所以才敢当着太后与皇上的面夸下海口,若请不动他,请太后和皇上收回我的太尉大印。”
庾庆之若有所思,沉吟道:“宋承欢长于水战,若有他在,确实能让人安心。时间紧迫,你什么时候动身去岭南?我正好趁还有几天,找王僧照那只老狐狸聊聊。世无钟馗,狐狸得道啊!”
李济道又是一下拐杖重重的敲地,大声道:“庾庆之!信不信老夫在这大殿之上还有除妖卫道之力?”
庾庆之脸上终露出笑意,缓缓道:“我信!”说完转身便走,走出十来步后才又道:“才怪!老狐狸!”
庾庆之走后,王氏脸色稍缓,可心里并不痛快,虽说江淮两线的主心骨暂时有了着落。王僧照既然以年迈体弱多病为由拒不领兵,那就养着吧,养到死。
若非琅琊王氏这些年一田稻谷不如一田,哪里用得着他王僧照?太平时候撑撑面子还好,一到真要用人之时,王家没一个能出头。可面子还得靠里子才撑得起来,我终归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在这朝堂上坐几年?王笑候,王迈,王臻弼,王汝蚡,一个个名字在脑中闪过,王氏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忽然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她想到了王家小一辈中的两个人,王劲夫王羲夫,难不成当年“王与马,共天下”的王家真要靠这两兄弟才能起死回生?
李济道艰难起身,朝着丹墀之上微一行礼道:“老臣也告退了,回府去多准备几床褥子。”
李乾也跟着起身,“丞相年事已高,早些回去歇息。江淮告急,后面还有很多事需要丞相劳心劳力。”
李济道干涸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臣老了,说不好哪天就去见先帝了。多事之秋用人之际,老臣再啰嗦一句,太后与陛下该放手时须放手。庾庆之虽说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在江东除了王僧照,说到用人识人、带兵打仗还别不服,能追得上他的真没几个。他能够夺情起复说明他心里还装着李家,这就够了。”
说完看了一眼谢灵玉和桓冏接道:“司徒大人不要总盯着眼前碗里面,窝里还多得很。老谢家什么时候需要去争了?”
谢灵玉老脸一红道:“多数时候争的就是那一口气,他庾庆之能丁忧夺情,谢家还在乎什么?我是气不过那王大将军。”
李济道叹了一口气,“气不过又怎样?当年谢玄安何等霸道?但那是真的霸而有道啊!你要是能有三分谢家祖宗的霸道,还用得着气?你就是把王僧照从病榻上揪起来再踢他两脚,他也只能看着你笑。庾庆之有句话说得没错啊,世无钟馗,狐狸得道,谁说不是呢?”
谢灵玉无话可说,连腹谤的心思都没有。
桓冏向王氏和李乾告退,伸手要去扶一把李济道,“我和相爷一起走。”
李济道吹胡子瞪眼道:“老夫自己还能走!”
桓冏讪然一笑,跟在他身后一同出宫。
李济道走两步就停下来歇会儿,歇会儿再走几步。
桓冏心底苦笑的同时升起一股怆然之情,李济道终究也老了。
李济道人老可眼不花,冷然道:“老夫还没死呢。”
桓冏再次苦笑,“相爷老骥伏枥,桓冏自愧不如。”
李济道毫不客气的道:“世人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可不知风冲之物,不得育;水湍之岸,不得峭的深意,蹈之而弗悔,众非而独行,方能遂志而成名。”
桓冏若有所悟道:“桓冏还是太年轻了。”
李济道看也不看他的丢下一句话,“等到了老夫这把年纪就不算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