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太阴,临安城。
偌大的乾坤宫内,文武百官早已散朝,大殿之上只有寥寥数人。
年近四十风韵犹存的王氏朝歌端坐于丹墀龙椅之后,龙椅上坐的是当今太阴天子李乾。
王朝歌身为太后,这几年一直辅弼幼主,哪怕幼主李乾已经不幼了,已年满二十,但在王氏看来,他身体或许成人了,心智却还需要她这个母后辅弼。六年来,她也习惯和儿皇帝同朝议政。
王朝歌出身太阴望族的琅琊王氏,十四岁入宫,三十四岁守寡,六年临朝听政,太阴在她和儿皇帝李乾的治下,仍算风平浪静。
这些年日夜操劳,王氏两鬓依稀有白发了,隽秀清丽的脸上不见太多皱纹,细看之下才能发现眼尾略有几丝,隐约可见她年轻时的绝美容姿。
丹墀之下站着四人,朝会久了,王氏命人搬来蒲凳,但无人落座。
李乾看着眼前四人,眼中满是无奈之色,有些焦急的说道:“四位爱卿,你们倒是说句话呀?宁晷青徐二十万步骑就要到家门口了。”
王氏眼神犀利,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今天这事没有个定论,你们几个也不用出宫了,就在这乾坤宫里给你们搬来褥子。”
庾庆之年在四十上下,是南朝名震江东的儒将,昨夜才从荆襄被临安一连八道诏书叫回来。
几个时辰的朝会并未让他有丝毫的疲累,尽管昨天前还赶了几天几夜的路。长年的戎马生涯造就了他强健的体魄和坚毅不拔的性格,他不是纯粹的武夫,武道修为上只能算是入门的低手。
王氏再道:“庾庆之,你先说吧。”
庾庆之神情冷淡道:“臣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那句话,王大将军出山去守江,我就去守淮。”
年在五十上下的谢灵玉谢司徒同样冷冷道:“庾将军别忘记了,不是不让王僧照出山,是他坚辞不受。”
庾庆之回击道:“他为何不受?”
在场以丞相李济道年为最长,将近七十了,终于扛不住,微微颤颤的坐下道:“这样是争不出个结果的,依老夫看,也不是非王僧照出山不可,桓冏可领兵守江。数百年来,不管是当年的桓横还是那一门两宰辅、满朝皆门生的谢家父子,如今在哪里?坟都快要被人掘了,那又如何?太阴半壁江山还不是在?咱们呐,无颜去见老祖宗咯。”
庾庆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江淮是我太阴的根本。失岭北则必祸燕云,丢燕云则必祸中原,那半壁江山是怎样丢的?老太师比我更清楚。如今宁晷萧家大兵压境,扬言入冬前窃夺二州。如果大江失守,那还用守淮吗?守个屁!到时候老太师可就真的没脸下去见老祖宗了。太后呢?二州一丢,琅琊跟着去了,以后只能两眼望着。”
王氏眉头一皱。
李济道手中拐杖在地上拄得咚咚响,“什么叫守个…”
他读一辈子书,那个字在这庙堂之上丹墀之下终究是讲不出口。“我都一把年纪了,早就可以死,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江东,也要死在你庾庆之的面前。”
庾庆之淡淡一笑道:“老太师这样说就有点无赖了。死人我可见得多了。”
李济道头扭到一边去,气得说不出话。
一直未出声的太尉桓冏道:“如果王大将军坚不出山,桓冏力有不逮,但有一人我可说服他来守江。庾将军应该信得过他。”
庾庆之双眉一挑道:“你说岭南宋承欢?”
桓冏年纪最轻,不过三十出头,这些年纸上谈兵倒是头头是道,庾庆之对他向来缺乏认可。
“正是!”
庾庆之摇头笑道:“宋承欢的性子比起王僧照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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