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官场多年,不用人教他也懂得哪些是他该问,哪些是他不该知道的。
他留下卫朝宗随意聊了几句,告诉他伎司新的规条已经出台,女伎评品规则也即将实施,而且用不了几天,整个京城都会知晓伎司入门条件放宽到七品及以上的消息,到时伎司门槛怕是会被踏破。以前碍于品秩被拦在门外的那些个五六七品文臣武将,都会变成如狼似虎的猛将,谁不想和黄紫绯袍攀上亲戚做连襟?对男人来说这是一种微妙的心理满足和平衡。
卫朝宗心事重重,有种越陷越深、越玩越大的感觉。是不是该提醒一下温太甲,秦梦琴是太子的肉弹?
“不知大人新规条中丁字楼秦姑娘身处何位?身价多少?”
温太甲微微一愣,这小子莫是发现什么了?“她会升入丙字楼,身价嘛?六千两。老弟为何有此一问?”
卫朝宗笑道:“我建议将她将至己字楼,身价降至两千两。”
温太甲不解,“老弟可是有什么发现?”
“其一,此女心向东宫。其二,己字楼没那么招人眼不是?”
温太甲脸色微变,不疑有他的点头道:“果真如此,那确实有理由将她藏一藏了。”
卫朝宗颇为玩味的道:“大人出得起两千两吗?”
温太甲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老弟心思细密机敏,既然她是太子的人,温某岂会不知轻重取舍?”
丙字楼。
绿衣与鲜于凄凄隔桌而坐,“姑娘为什么要向卫朝宗吐露真实身份?你就不怕他向宁王萧长焱或是宁晷鹰房告发咱们吗?”
鲜于凄凄端起茶盏,轻轻拨弄,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绿衣,我问你,如果卫朝宗死在了内教坊,你说萧长焱会不会善罢甘休?又或者更加疑心,再派来个赵朝宗钱朝宗?”
绿衣微一沉吟道:“很有可能。”
“萧长焱现在最大的敌人或是对手是太阴吗?”
绿衣平静道:“当然不是,萧长焱极具野心,他的眼中现在只有太子萧长春。”
鲜于凄凄一步一步引导,“那卫朝宗亦或是萧长焱知道我们的身份,又知道我们替萧长春办事,于他最有利的做法是除掉我们还是反噬一口,利用我们来对付萧长春?”
绿衣略加思索道:“如果除掉我们还能拉萧长春下水,那自然是首选。但目前就算除掉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能牵连到萧长春。”
鲜于凄凄轻笑道:“那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主动向卫朝宗表明身份了?”
绿衣低下头,“明白了。可这有些太冒险了。”
鲜于凄凄目光坚定,“当初我决心接受太阴的安排,就已经将生死托付出去,只要能报仇雪冤,冒一点险又算得什么!”说完嫣然一笑道:“其实,自打那晚卫朝宗故意撩拨你,我就更加确定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也不算太冒险。柳轻别被赶出伎司,温太甲搞那么多花样,卫朝宗冒出来,我已经感觉到这里面的不寻常了。”
绿衣心悦诚服,“姑娘心思缜密,茂公确实没有看错人。”
鲜于凄凄放下茶盏,若无其事的道:“况且卫朝宗已经识破我们的身份了,在我告诉他之前。”
绿衣娇躯一震,“他知道了?真的假的?我们在内教坊这么久,一直小心又谨慎,连柳轻别、萧长春都不曾怀疑我们。”
鲜于凄凄点头,“他不像是说假话,所以今天这一步走对了。”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鲜于凄凄淡然道:“萧长焱已经开始坐不住了,鹬蚌相争,我们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鱼羞雪离开了,小环……”
鲜于凄凄若无其事道:“鱼羞雪和卫朝宗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小环……一个丫鬟的生死谁又会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