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彼此,一切足矣。
谢长安嫣然一笑,虽与眼下的装扮不相符,可仍看得出欢愉和期盼,“求之不得。”含笑隐了一杯果子酒,忽而心中豪气自来,“拘泥在京城这囹圄之地,怎知山河之辽阔,不若顺流而下,或乘风而上,领略江山之秀美雄壮。”
恍惚间,萧钰仿佛看见了初见时意气风发的谢长安,面庞坚毅,隐有壮志。
温润一笑,萧钰手执谢长安之手,眸子耀目如星辰,“携手同行。”
“啧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白日宣淫也就罢了,还是龙阳之好,叫人当真是瞧不入眼!”嫌恶地看了深情执手的“两个男子”,旁桌之人不断摇头,许是教条入心,着实无法忍受,忙唤了小二结账扬长而去。
这一闹腾,叫旁人都瞧了过来,有好奇,有鄙夷,一时又窃窃私语起来,总算是将萧钰抛诸脑后了。
萧钰与谢长安相视一笑,淡定自若,丝毫不畏惧也不屈服与众人晦暗的眼光,兀自松手又吃开了,美食当前,如何也不能辜负的。
天下之人,唯美人与美食不可辜负。
酒足饭饱之后,萧钰与谢长安施施然出了酒楼,却并不着急回府,而是四下环顾,随即往人多热闹处而去,熙熙囔囔,入眼皆是鲜活。
未免再叫旁人侧目于两个男子青天白日卿卿我我,谢长安松手,兀自轻摇折扇,眉目温润,面带春风,端的是谁家风流公子,叫不少过往的少女芳心暗许,毫不掩饰的简直欢喜,叫萧钰瞧得心里直泛酸。
人多热闹处,是杂耍团在表演杂技,可表演的不是人,是一只猴子,想是一只母猴子。
猴子通人性,因而教导起来较之旁的动物容易,可因着其与人相似的聪慧,遭受了磋磨之后只想逃,而幼子则是牵绊母猴的羁绊。
瞧,不远处有一目露惊惧的小猴儿被缚住了手脚,那母猴每表演完一个动作,就要回头看一眼小猴,好似见那小猴儿安然无恙才能继续表演,为毫无怜悯之心的杂技团赚足了银两,却始终换不来自由。
自由太奢侈了。
谢长安不是悲天悯人之人,可自打有了萧若辰与萧若萤之后,心到底柔软了,再无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却也不想断了旁人的财路,因着她瞧见收银子的那人却是个残废,且杂技团之人衣着甚为朴实,想是日子拮据……
又看了眼嗷嗷待哺的小猴儿,谢长安移开眼,轻扯了萧钰的袖子,低声道:“萧钰,我们走吧。”
二人离了那纷闹处,萧钰才问道:“长安,你怎了?”怎么好端端地看杂技看出郁结的情绪来了。
谢长安轻轻摇头,“我无碍的。”抬眼瞧见围了不少总角小二的糖人摊,微勾了嘴角,“去捏个糖人吧,我刚入京那会,娘第一次带我上街,我就是看糖人看痴了,竟也不觉着冷。”
见谢长安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萧钰心下稍安,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却暗忖莫非是孕期后遗症?嗯,过两日问问娘去。
“来,你要的哪吒三太子,瞧瞧,这风火轮可是腾云驾雾的。”
小孩儿欢喜地接过,迫不及待地往远处跑去,不知在唤着谁的名字,想是什么小伙伴,眼下是着急拿去炫耀呢。
“你啊,又是捏个孙悟空吗?多老套,下回可换个新鲜的。”
那小孩儿却是不认同的,小脸紧绷,一本正经地回道:“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就喜欢大圣,一根金箍棒定乾坤!”说着作势往耳朵里一套,当即变戏法似的掏出根小木棍,得意一笑,“以后我也要像孙悟空一样厉害!”
“……”
孩童散尽之后,日暮西垂,瞧出了几分老态。
瞥了眼如漆似胶的两个男子,捏糖人的老伯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例行公事地问道:“你二人想要什么糖人?”
等待许久的萧钰与谢长安也不见恼,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自是兔子。”
说来还是萧钰与谢长安的“定情信物”,如今再说来已恍然隔世,往日的痴傻已成笑谈,索性如今得偿所愿,执手同行。
自带戏谑的老伯免不得又要感叹,“怎的两个大男人喜欢这等玩意,不过世道艰难,你们且行且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