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悬空,阳光照在县衙大院的屋脊上,两座公堂就像是两只张着大口的貔貅。
二堂以北是个更加精致的小院,小院中珍奇石玩、奇异花草相映成趣,左右是雅致的厢房,南面是二堂的后堂,与二堂前堂只是半墙之隔。
转过墙,便是正审着案子的二堂前堂了。
小院是县令亲眷、来访贵客落脚的地方,已算是县令的私宅。
二堂堂下。
林欣儿的蛮横态度,让整个案子走向了不死不休。
苗芒冷静了下来,眼神中多了一分认真。
一种许久未见的认真,他下棋之时,这种认真便总是闪在他双眸中。
花桨也不再说话,而是往内院的拱门望了望,似乎在等什么。
拱门处,廊檐下,看热闹的人群里,几个富态的商人还在来回踱步,似是焦急万分。
花桨吐了吐舌头,对刘师爷道:
“刘师爷,您去跟那几位钱庄的老板说一声,只是借他们的簿子用用,一会儿案子结了,我亲自给他们送回去,给他们赔不是。”刘师爷便出了二堂。
刘师爷刚走,李平开口了。
他向苗芒拱手道:
“大人,草民愿意与李氏宝钏和离,求大老爷放我与表妹二人回乡。“
林欣儿闻言,面有讶异,忙拉他袖子,轻唤“表哥”。
李平以目示她先不要说话,柔声道:
“事已至此,多辩无意,缘分已尽,你我离开扬都,回湘南去。”
他声音转高,又道:
“这扬都纵然繁华,可在我心里,也比不过湘南乡间的一亩薄田。”
闻眼,林欣儿的面上,竟然全是温柔之色,完全不见了挤兑苗芒时的妩媚、呛声李宝钏时的蛮横。
苗芒又惊又奇。
他还在苦思如何让这二人服罪,可没想到,一直以来都负隅顽抗的李平,竟然主动让了步,难缠泼辣的林欣儿,竟就这么随他服了软。
这是怎么了?是什么让她们忽然变成这样?
苗芒心上一软,好聚好散,也算是善始善终吧。
不知怎得,苗芒却还是有些失望,追回那些钱财只是其次,他真心希望的是,今日堂上,李平能够幡然悔悟,回到季家,好好待李宝钏,可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苗芒的失望,源于他童年的经历。
那时他父亲忽然就走了,父亲走的第二天,母亲就病了,病得很厉害,从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在母亲脸上看到过笑容,只有冷漠,对他,对身边人,对世事无尽的冷漠。
他对负心汉的痛恨、对李平的愤懑,可能只是童年时对父亲回家的渴盼,现在又把这种潜意识中的渴盼,投射到了李平的身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花桨笑着看着李平。
李平又转向李宝钏,语气平静,道:
“我入赘你家三年,你家始终拿我当外人;你家逼我改姓,我不从,几位季家叔叔就总来与我挑事;你季家那几个叔伯,无不是嫖赌清欢,在这扬都是出了名的,若不是我一心操持,怕是季家家业早被人谋了去。”
“你我和离,我只要人走,你季家以后如何,和我两不相干。你……你自珍重”
“他们当你是外人,可我……我哪里当你是外人,我若当你是外人,又……又何必嫁给你。”李宝钏一脸伤心。
林欣儿冷冷得道:“你若不当他是外人,为何成婚之前,还逼着他签那契条,他辛苦为你家操持,自己能落得什么好处。”
林欣儿的脸就好似面具一样,朝李平时,满怀笑意、温柔无尽;对苗芒时,又是妩媚、又是诱惑;对李宝钏时,时而冷脸,时而嘲讽。
苗芒暗叹不已,这女人太可怕了!
可是苗芒哪知道,林欣儿这变脸的本事,只不过是青楼女子,讨饭混吃的本事,又有几个苦命女子是心甘情愿想用的呢?
“签契条,什么样的契条?”花桨问道。
“季家吃人的契条。”林欣儿冷笑道。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