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急着问林爵爷,也不在乎屋里多了一个丫鬟:“如海公,您是两朝的老臣子,自然晓得这蝗灾的厉害。朕此次前来,就想问一句,属实否?不然明日早朝之上,朕又该如何答对啊!”
林如海今年已经有了望五的年纪,正是男人家知晓天命之时,当下不疾不徐的回道:“陛下勿忧,四维如此之说,也是要未雨绸缪。毕竟他也是要找出规律,才能判定此事。”
天子问道:“这也有规律?”
林如海沉思片刻说道:“旱极而蝗却是有的。多起于蒙疆两地,成灾于我陕、豫、鲁并京师直隶。今年这天气,却是旱灾已定,恐怕虫灾以起了,只是不知此刻飞到了哪里而已。”
“朝中可有能治的干臣吗?”
“这...如海可就孤陋寡闻了。”
天子叹息:“难道又要顺王出征?朝堂之上竟无一个干事的人吗!”
晴雯大着胆子给天子续水,恰好如海问他:“四维今日都在忙什么,怎地府上进进出出的这般人多?”
“回老爷,小爷他忙着找人治理蝗虫呢。”
天子一喜:“他都找了谁?”
晴雯不敢回话,只是看着如海,如海公点点头:“但说无妨,此乃天下之主,吾家也算他家。”
晴雯机灵的跪了下去,一张巧嘴把早上的事情说个清楚:“礼部有个徐侍郎,说的极好。他竟然梳理了自春秋到如今的蝗灾成灾时刻,奴婢只记住了最盛于夏秋之间,与百谷长养成熟之时,正相值也,故为害最广这句。
还有个洋和尚,叫着汤若望的。他也说可以以虫治虫,田间地头多些青蛙和蜘蛛,就能灭掉虫卵和幼虫。
嗯...还有个内侍来过,奴婢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王爷要他出千万只鸡鸭。哪里有灾就把这些鸡鸭送过去,吃了它们。”
天子心里一松,有办法就行:“好!你可是解了朕的忧心,去把李想找来,朕要当面问他。”
晴雯磕了头就出门去寻李想,看着他还不换衣服,着急的催他:“快换衣服我的爷!这身衣服怎么能见客?”
李想哈哈一笑:“他要见衣服还是要见人?你去把风扇还有冰块送进去,给他吹吹风。你这事就妥了。”说完就这么地去见天子。
当今瞅着林管家送来的待客名册,甚是感到有趣:“如海公,你家这法子好。朕也写上一笔,给你家添个彩。”
李想进来说道:“臣给我主见礼。”
天子摆摆手让他免礼,逐问道:“无需客套了,朕问你,可有良策了?”
李想寻着一把椅子坐,慢慢的说道:“臣虽有良策,可掣肘太多,必要圣上乾纲独断才可。”
天子怒道:“有话就说,学什么进退之道!你要多大权力,朕都给之。就是想灭了我家江山,也只管放马过来就是。”
林如海口称恕罪,李想却笑了起来,指派着那个小黄门帮着晴雯摆弄风扇,待得凉风袭来,这才说道:“臣的意思是,圣上就不想换个朝堂玩法吗?现如今龟山已然成党,有了横扫天下仕林的能力。宫中您的那把刀也蔚然有了势力,可以与之相争。可是这二虎相争下去,必定是血流成河朝野不宁。不若,借着这次蝗虫的事儿,您梳理一下朝野内外?”
“你也要立个宗门不成?”天子若有所思。
“我何德何能敢开宗门?圣上您是木器大家,可知什么结构最是稳定的?您再看看臣的风扇。”
天子走到风扇近前,让晴雯停了手,仔细看着那三扇桨叶,又瞧瞧连杆齿轮链接下的摇把,自己试着一摇,那扇叶转起丝毫不用费力。嘴里说着做工粗鄙,却明白了意思:“爱卿是要朕做这摇把,我不动这三片叶子就不能动。”
李想摇摇头:“您该是那抓着摇把的手。”
“哦?那你是想做朕的摇把了?”
“臣可不够资格,天下间只有天子的亲弟弟才可做得。”
“哈!你们关系还是真好,时刻想着他。”
“那是因为他不会篡了您的位置。别人都难说,比如北静啊、北静啊、北静什么的。”
天子被他逗乐了:“这仇你自己报去,朕至多不让你败了就是。这三片叶子已有两片了,第三片是谁?勋贵吗?”
李想给天子端过几片瓜,自己先吃了一口,笑嘻嘻的说道:“您看我岳父怎么样,为人正直,又有能力,长得还帅。让他一统这散乱的勋贵世家,这朝堂可就三分了,您稳坐天下,看着他们斗来斗去的岂不妙哉?”
天子暗自思量,林如海却是可以聚合勋贵世家,只是这李想就必须遣回九原了。否则,他们翁婿两个还真能把持了这朝纲,不得不防啊。
“这西宁王的世子所来何事?”
“明日西宁王会把朵颜三卫之权交出来,圣上自可笑纳了去。”
“哦?这是断尾求生了?你这事办的不错。朕...赏你个什么呢?”天子有些为难了,正想摸摸身上有个什么物事摘下来赏他呢,李想赶紧说道:“赏这个丫鬟吧,让他伺候着我岳丈起居,回头再给我岳父说门亲事。”
林如海一巴掌拍在他脖子后面:“逆徒!敢欺师乎?”
天子一愣:“这不是你家的丫鬟啊?”
李想嘿嘿一乐:“她是臣从贾家拐来的。”
天子一听是贾家,哈哈大笑:“朕先领回去交给贵妃,等着这些事情以了,再找个由头送回来。”
李想急忙拦阻:“她这性子进宫,不出三天就被卷着出来了。您还是让贵妃直接要吧。”
天子挥挥袖子:“恁的事多,回宫!把这扇子图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