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这位老友了。
许游陷入了沉默,他很明白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赵贞跟他交情不错,两家从少年时就是熟识了,在许慎还是湖州一个童生的时候,赵贞就是他的同窗,到了今天,已经至少有四十年交情了。
他艰涩地咽了口吐沫,才又涩声问道:“相爷对赵夫子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轿子里的许阁老也沉默了许久,他半晌才说道:“他知道该干什么,你速去吧,要赶在胡振前头。”
许游应了声是,不再多说,转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这次的马蹄声,却是不如刚刚显眼了。
秦观也陷入了震惊,他下意识地跟着许游的马蹄声而去,要看看赵夫子究竟要干些什么。突然涌来的信息太多,他一时之间也搞不懂这几位大人物的博弈背后到底有什么东西,只能一路跟着,尽可能多的收集信息了。
盛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许游心里郁结难去,马速越催越急,不多时就到了京兆府上,他亮明身份,门口的卫兵不敢阻拦,赶紧打开侧门放他进去,走了没几步,周行迎了上来,低声问道:“先生,师相可有什么吩咐?”
许游不欲在这个关口多言,他低声说了一句:“准备几道小菜,一壶好酒,要快,相爷托我进去看看孟州。”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周行吩咐下去,不多时就有下人提着食盒跑了过来。
许游心里有事,看到这下人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由训斥了一句,“慌些什么,洒了酒菜要你好看!”,声音低沉,浑然忘了他此刻不过是在周行府上。
周行此刻担着天大干系,也没心思再这种小事上纠缠,提了食盒就引着许游往昭狱走去。
秦观跟着两人出了京兆府,向着左边走去,没几步就到了昭狱门口,只见一个漆黑的堂屋中亮着几点烛光,一副阴沉可怖的气息铺面而来。
二人此刻都没心思感叹些什么,周行一马当先推门走了进去,几名狱卒正在喝酒,看到周行进来,忙不迭地磕头谢罪。
他没心思跟这些人纠缠,当即指出一人带路,二人又继续往关押赵贞的牢房走去。
昭狱的牢房全是半地下结构,采光通风都严重不足,牢房内的环境又极端恶劣,秦观跟在二人背后一路走来,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头皮发麻,每间牢房里都关押着一具具不成人形的肉体,这些人还在地上缓缓的蠕动和呻吟着,身上的伤口大多数都能看到莹白的骨头,有些伤口上还有蛆虫在钻进钻出,石墙上尽是血迹和粪便凝成的不具名污渍,月光悠悠的洒下,一片人间炼狱的景象。
幸好自己失去了嗅觉,变成了灵体,不然此刻必然是手脚发软上吐下泻了。秦观非常勉强地给自己来了一点乐观之力。
二人一路快步前行,几步就走到了一件还亮着灯光的牢房门口,周行转身拱了拱手,“赵先生就在前面,学生就不过去了。”
许游回礼,“多谢远川送我这一程,日后相府必有回报。”
“师相有事,弟子服其劳,先生客气了。”,周行又行一礼,继续说道:“先生还请快些,时间长了难免走漏风声。”
“必不叫远川为难。”,许游接过了食盒,向那间牢房走去。
周行转身离去,许游快步向前,推开了那扇已经被提前开了锁的木门。
秦观赶紧跟了上去,这间昭狱里,许游是人气最足的生物了,要牢牢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