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多多怔怔出神:“那一日来了好些人,一来是给恩师贺寿的,二来也是给我鬼医门掌门交接捧场,那一日,恩师非常高兴,可也是那一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师兄竟,竟……唉,他竟要撕毁《鬼医录》,在场众人大哗,恩师僵在原地,进退不得,连说三个‘你’后喷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次日,我再去瞧大师兄时,他,他,他却已然自缢于梁上!
“也正是那日后,恩师也郁郁而终,弟子至今不明白大师兄为何屡屡说恩师错了,说弟子错了,说大家都错了,但大师兄悬壶济世,北方人是很感激他的,只不过大师兄没了,恩师也没了,弟子在一段时间内竟也想弃医从农,从此平淡一生,但小师妹罗兰的伤心离去,又让弟子于心不忍,鬼医门终究只剩弟子一个独苗,倘若弟子真地这般做了,鬼医门就完了,就完了……”
罗多多悲由心生,一时声泪俱下,唐森在一旁心有不忍,只得说道:“先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不以一己私心断了鬼医门的传承,已可列圣人之位。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贫僧日前遇刺,也了‘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是何等的豁达,前人往生极乐去,旧梦随风飘万里,先生也不必太多伤怀了。”
罗多多泣不成声,只能不住点头,唐森暗叹一声,合十行礼离去。
唐森一路西行,走到客房前,却发现有人在等他。
“大师回来了,小女子恭候多时。”
唐森细细望去,这人一袭玄色衣服,话语恭谦自然却无甚漏洞,不是罗兰是谁?
“阿弥陀佛,施主久候此处,必有要事,还请入屋一叙。”
罗兰别有深意地看了唐森一眼,唐森又岂会不知?这时人言可畏,要让旁人知道了他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定要引起轩然大波,且二人身份特殊,那就更不得了,不过这些对于唐森这种脸皮如山的人物并不是问题。
“清者自清,要事为上,请。”
罗兰也不矫情,随着唐森步入屋中,只坐下来,就开门见山。
“小妹假凤真凰之秘,还望大师勿要泄露。”
唐森失笑:“施主放心,贫僧并非饶舌之人,出家人讲求修心,心静而后方修境界,施主多虑了。”
罗兰点头称谢,又道:“还有一事,大师此次受圣上之命进京,怕是凶多吉少。”
唐森心中大奇,他实在猜不出罗兰这样做的动机,毕竟自己与她非亲非故,她这次南下,又是自己的地头,李建成难免会得到风声,但她仍然敢冒死相劝,足见她对自己情意。
“多谢施主相告,顽石虽愚,硬气犹在,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世上许多事,是烦事,是琐事,是险事,却也是必行之事。”
罗兰不知金山寺老主持的保险计划,震惊得无以复加,但一想大唐第一法师有此觉悟,也便释然,她虽想大师读经书读得多,却也是个愚人,可唐森却先说了“顽石虽愚,硬气犹在”,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是化作了一口叹息,没有继续下去。
“最后一件事,大师……”
罗兰欲言又止,唐森道:“但说无妨。”
“大师莫要趟这趟浑水了,早些离去吧。”
唐森默然半晌,才道:“令妹冤屈无人洗刷,施主这般劝我,难不成……”
“关于我鬼医门的事,大师知道多少?”
唐森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罗多多的话转述出来。
罗兰不语,唐森又道:“罗先生德才兼备,难怪身负医圣之名,如此好人,贫僧怎能不帮?”
罗兰终于忍不住:“大师又知道多少!大师兄死时我伤心欲绝,倘若泪能流干,那事后便不会再有眼泪,大师可知道?大师兄瞧上去是自缢而亡,我却是检查过的!大师兄明明是被人暗害,随后吊在梁上,大师真的以为我是伤心离去的?错了,全都错了!”
两行清泪终是流了下来,看得唐森一阵心疼,想去帮她擦泪,但顾及自己现在的身份,终究只能劝慰两句,重颂佛号。
罗兰深吸一口气:“大师兄死的那一日,恩师正卧床不起,他把我叫到身边,二师兄也是在场的,他告诉我说,让我将大师兄之子带走,走的远远的,鬼医门的仇家来了,这里交给他和二师兄应付,宗门香火不能就这么断了,我含泪扣头,却死活不肯走,最后是二师兄将我打晕,又雇了马车,才送我出了宗门。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