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个年仅十五,出身于可称为“乡下”的半大小子竟有如此城府,况且人已到京师,总不能叫人再回去吧,朝廷政令岂能朝令夕改。
好在杨廷和久居宦海,对张升道:“还请礼部尚书先行送殿下回住所,待我入宫禀明太后再来请殿下入宫,届时必令殿下满意。”
“那就有劳首辅大人了,非小王重虚礼,实为祖宗礼法不可废也!还望诸位大人海涵。”说罢,朱厚熜便径直往回走。
……
回到杨府,户部左侍郎说:“没想到此子竟有此等远见,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不知当下该如何处置?”吏部右侍郎杨友看向杨廷和问道。
只见杨廷和捋了捋长须,喝了口茶道:“如今可谓是骑虎难下了,兴献王之子既已至京,且诏令已下,便由不得我等反悔了,姑且从了他罢,以免夜长梦多。”
“首辅大人英明,我等皆以大人马首是瞻!”众人答到。
“对了,陛下病情也该入病入膏肓了吧,李院判,如何了?”
一个太医模样的人上前回道“首辅大人放心,据太医院来报,陛下龙体欠佳,脉象不稳,估计是华佗再世也回天无力了!”
“报!禀报诸位大人,豹房传来消息,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闻言诸臣顿时哀戚痛哭起来,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与其之前怒斥朱厚照之状如同两人,群臣演技真是令后世影帝都望尘莫及。
……
突然一个家丁闯了进来。“报告大人,大人不好了,少爷他被东厂的人拿去了!”
杨廷和闻言大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厉声问道:“慎儿他怎么了?东厂何故无状缉拿吾儿?反了天了!”
“回老爷的话,东厂说…说少爷做反诗,意图谋反…”
听闻自己亲生儿子被以谋反大罪缉拿,杨廷和也坐不住了,连忙道:“诸位,这定那群太监听闻陛下驾崩,狗急跳墙了,生死成败在此一举,我等速去迎那兴献王之子进宫,届时无论他有何等要求我等皆当应允!”
……
“取朕常服来,随朕出豹房前往大明门,朕就给我们的首辅大人来个人赃俱获!”
“是,陛下!”
更衣完毕,朱厚照便带着一干锦衣卫悄无声息出了豹房,杨廷和殊不知大明门外东厂番子已经遍及。城门之上更是由英国公亲自带队,人手一杆火铳,就等着他呢。
……
未过多久,朱厚熜便在一干朝臣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到了大明门前。在礼部尚书的指引下,众人跪拜两旁,朱厚熜立于中间,首辅杨廷和高声道:“刚刚豹房传来消息,陛下因失足落水致病,众太医悉心照料,然天有不测风云,终回天无力,陛下已驾鹤西去,国不可一日无君,奉皇太后懿旨,安陆兴献王之子朱厚熜,自幼聪慧,遵循祖制,当承袭大宝,以安天下!”说罢便看向两旁差役,不料却无人响应开门。
不由怒喝道:“尔等莫非想要抗旨不成?还不速速开门,迎新皇入宫拜见太后!”
突然城上响起了一个清壮有力的男声,:“朕年方二十,怎会因下水游玩而病呢?不知首辅大人要迎的陛下是谁,新皇又是谁呢?诽谤诅咒君父,不知又该当何罪呢?”
诸臣闻声抬眼望去,身体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更有甚者当即跪下,无力再抬眼相望,城墙上的不是当今天子朱厚照又是谁呢?
英国公张懋侍立于朱厚照一旁,二人身旁全是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天子亲军—锦衣卫。再看城下,诸臣旁边的良善百姓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穷凶极恶,能止小儿夜啼的东厂番子。
“请陛下息怒啊,我等皆是受那杨廷和所协迫,还望陛下息怒啊”礼部尚书张升给朱厚照来了个标准的“五体投地”。
“是啊陛下,臣等都是受这奸贼蒙蔽蛊惑,还望陛下宽恕明察!”众臣连忙跪道。
朱厚照立于城上,居高临下,对杨廷和道:“我家首辅好大的胆子啊,竟敢私自勾结藩王,意图谋反,了不得,实在是了不得啊!”
杨廷和面如死灰,对朱厚照说道:“臣为内阁首辅,自当为国分忧,况且臣是上了奏章的,还望陛下明鉴。”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冒了出来,“咋家司礼监可没给首辅大人的奏章朱批,并已经驳回,莫非首辅大人不识字?还是知法犯法,视祖制,视朝廷礼法为无物?还是大人本就勾结藩王,意图谋反呢?”刘瑾说完便在一旁嘿嘿笑了起来。
再看此时的朱厚熜,哪里还有刚刚要从大明门入宫当皇帝的气魄,哪里还有原本历史上嘉靖皇帝的威风,吓得跪倒在地,身旁竟湿了一地,嘴里不停喊着“皇兄莫杀我,皇兄莫杀我。”
“来人,将城下所有罪臣先收于锦衣卫诏狱之中,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亦不得严刑拷打,待朕查明真相,定还天下一个清白。”
“陛下圣明!”“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在一干称赞和感激之中,朱厚照转身走向了宫中。这是自己重生以后第一次进宫,不由得有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