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曜对着昏迷的符晨低语道。
回想起过往,他眉宇间的川字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沉。
之前的段九曜,在没有参军之前,还是叫符九,是符晨大伯家的养子。
因为捡他的那天是九九重阳节,所以给他取名就是单一个九字。
那个时候的他,不被符家任何孩子看好,所有人都嘲笑他是山林野外捡来的野种,只有符晨一人给他塞零食,陪他一起玩。
再到后来,大伯一家在取货路上被山匪杀害,段九曜为了给养父母报仇弃笔从戎参军浴血。
颠沛辗转了多年,他从一个低等兵不断往上爬升,深得总司令段振天的赏识,被认作义子。
从那起,符九正式改名为段九曜,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九爷。
再回家,他直接一窝端了山匪寨子,将那群人砍了头用血祭奠养父母。
九爷的名头,家喻户晓。
那些小时候嘲笑过他的同龄人,连在背后再讨论他的勇气都没了。
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脑袋也会分家。
只是,对段九曜而言——
仇报了,家却没了。
每每逢年过节从军区回汐州时,他成了没家的孩子。
是符晨和符父带着他回家,依旧如小时候那般对他好。
尤其是符晨,从一开始的符大哥改口叫段大哥,没有问其中任何原由。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将段九曜回忆过往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段九曜转身,看向病房门方向。
一个守门的兵将门打开,说道:“报大帅,有两个小孩子想来探望符小姐。”
“小孩?”段九曜拧眉。
“据说是报社以前的报童。”守卫兵水说道。
“让他们进来。”段九曜想起昨晚
那几个灰头灰脸又瘦瘦小小的孩子,吩咐道。
昨天那几个报童都被安顿到了军营,今天探头从病房进来时,已经变得白白净净。
虽然还是那么黄不拉几的消瘦,但气色还是好了很多。
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站在门口,想进来又不敢进来。
段九曜对他们招手:“过来给你们晨姐姐打招呼。”
他们踌躇了一下,踩着小布鞋走了过来。
“大帅叔叔,晨姐姐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小男孩问道。
段九曜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是你们晨姐姐的兄长,你管她叫姐姐,管我叫叔?”
小男孩咬着嘴唇抖了一下,连忙改口:“大帅……哥哥……”
段九曜看到两个孩子担惊受怕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可能刚才那表情吓到了他们。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铜板,递给他们:“拿去买糖吃。”
小女孩摇头:“晨姐姐告诉我们,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拿别人钱。”
段九曜没想到这么两个小屁孩,居然说出这种大道理话出来。
“我是别人吗?”段九曜问道。
小男孩和小女孩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犯愁。
“拿去买糖吃,等下你们晨姐姐醒来说我对你们不好。”段九曜直接将铜板塞到了他们手里。
两个小家伙拿钱往外走,张副官正要推门进来,看到他们伸出满手枪茧的手拍了拍他们的脸颊。
“小兔崽子比昨天干净多了!”张副官声音粗狂,说起话来嗓音极大。
小孩儿们缩着头跑了出去,段九曜也从座位上起来,皱眉看着他:“说话文明点,吓到孩子了。”
“嘿,习惯了改不了口。”张副官挠着头,笑得憨厚,完全没有昨夜的血腥模样。
“交代给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段九曜声音冷冽了两分,对面的张副官也迅速收敛了脸上的多余神情,变得严肃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