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曙光升起。
汐州城南街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宋光濂的尸体也被运走处置。
一切都恢复了安静的模样,若不是曙光报社还是满目疮痍的样子,所有人都以为昨夜只是一场噩梦。
一辆军车停在了路边,段九曜下了车,身边站着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人。
两人一同进了报社内,男人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要确保百分百复原,钱不是问题。”段九曜对男人说道。
那人点头:“贾某定当全力以赴。”
忙完这一切,段九曜才重新回医院。
昨天紧急将符晨送往医院后,一直在抢救室做开颅取弹手术。
他处理完街上那群人后,便赶往医院。
抢救室门口被重兵把守,段九曜放了话,若是符晨没有安全从手术台上下来,那整个抢救室的人都要陪葬。
主刀医生战战兢兢,但还是保持过强的心理素质,安全将符晨头颅中的子弹取了出来。
幸好子弹卡的位置不足以致命,又送医及时,没有导致颅内血灌流。
但子弹取是取出来了,却不能确保人能否醒来。
段九曜便命人24小时‘陪着’主刀医生,让他一刻都不能怠慢。
段九曜在病房守了符晨一夜,早晨出门处理了报社的事宜再回来,她依旧是昏迷状态。
就那样一直躺在病床上,嘴上戴着氧气罩,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段九曜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拧眉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儿,两眼布满了红血丝。
“那枪我是给你保护自己的,你怎么能用来伤害自己?明知道我会回来,为什么要自杀?他们把你逼到非死不可的绝境了吗?”
“报社被烧,哥帮你重建,小清被害,哥帮你报仇,伤害你的人,我将他们统统枪毙!你还有什么好绝望的,不是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一切还有我在吗?”
段九曜缓缓说着,声音低沉嘶哑。
他的性格和身份,甚少有机会说这种煽情的话,但眼下病房中只有他们两人,倒也可以卸下身份,只以兄长家人的身份倾诉。
烟瘾犯了,他摸了摸口袋想掏根烟抽抽,猛地想起医院里头是禁烟的,尤其是当着符晨的面。
这丫头,可是看到他抽烟都要说上半天的。
嘴角扯了扯,他收回了摸索口袋的手,但却触到了一张折叠好的纸质物。
段九曜一愣,想起那是符晨写给自己的信。
昨天怒气上头,忙着处置那群恶人,根本来不及看。
一早又想着要复原曙光报社,更是忘了拿出来。
段九曜匆匆将信纸拿出来,看着外面那几个娟秀中带着一丝凌乱的字迹,心头又是一涩。
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缓缓将折叠整齐的纸张打开。
最先入目的‘段大哥’称谓,让铁骨铮铮的八尺男儿红了眼眶。
“段大哥,此去一别,便是阴阳两隔。晨妹无能,尚未守住父亲留下的报社,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晨妹曾在父亲坟前发过誓,要和报社同生共死,自日后事宜,只能烦劳段大哥帮忙处理,段大哥的恩情,晨妹下辈子再报。”
寥寥几句,竟是她最后想说的话语。
字里行间,有悲痛有绝望有生无可恋,但全无一句要如何惩治恶人的表态。
是全由他这个段大哥来决定,是要善待还是虐待那群人吗?
“是杀是剐,等你醒来再做处置,但我绝不会让他们在你醒来之前这段日子里,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