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符晨带着已签字的文件回了符家老宅。
她拉着门环重重敲响,屋内的仆人拉开一条缝看清来人后,迅速关门。
“大小姐,夫人不让您进屋,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仆人的话透过铁门闷声传出来。
符晨神情木然地直直跪了下来,背脊挺直。
“转告她,我已经签字了。”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但符晨还是跪着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门槛上,再用石块压住。
“妈,你说我只有跪着才能叫你妈,我认了。你说爸爸的死跟我有关,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信,我也认了。但这段婚姻从来都不是我抢来的,你明明知道真相却还在瞿泓轩面前颠倒黑白,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就因为她是妹妹所以做什么都没错,她的所有烂摊子都要我这个姐姐来收尾是吗?!”
符晨说着说着,眼眶一圈一圈泛红。
过往的旧事像锯齿一样割着她的心脏,血流成河。
“我从来没想过要夺人所爱,是妹妹自己逃婚让两家难堪,我嫁给瞿泓轩只是为了挽回家族名声,现在却被你们一个个骂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活了二十五年,我自认唯一做错的一件事,便是曾经爱过瞿泓轩……其余的,对天对地对父母甚至对妹妹,我问心无愧。”
“你们想要我放弃瞿太太的身份,我如你们所愿……但曙光报社是爸爸毕生的心血,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打它的主意!”
符晨将泛红眼眶中的水雾逼散,深吸一口气,随即对着冰冷石阶低下头,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一磕头,谢生养。
二磕头,道离别。
三磕头,断亲缘。
再抬头,额间已经一片红。
“妈,你不让我进家门,也不给我家……没关系,我有爸爸的曙光报社,报社就是我的家……”
“妈——这是女儿最后一次叫你妈,以后,我再也不会再你面前下跪,更不会任你打任你骂了……”
符晨最后深深看了眼幼时住过的宅院,缓缓站立,然后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
调整情绪,她重回报社。
未来的日子还要面对如狼似虎的黎明报社,路不好走。
符晨吩咐报社所有工人谨慎对待每一份报纸,从审稿到校对再到排版印刷全都亲自检查过目。
只有不出一丝差错,才能稳住曙光日报的口碑。
日落时分,所有出去卖报的报童全都回了报社,只有小清迟迟不见身影。
符晨心神不宁地等了夜幕降临,最后派了几个报童出去寻。
小清性子急躁,她该不会又为了报社的事情去打抱不平吧?
越想越不安,符晨没法继续静心在报社等,决定去北街的黎明报社转转。
只是刚出门,便看到一辆黑色老爷车停在路边。
身穿黑色风衣的瞿泓轩靠车而站,指尖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雪茄。
地上落了一地烟灰,他似乎已经站在这里等了许久。
“谈谈。”瞿泓轩看着符晨,嗓音依旧寡淡。
符晨的心底已经没有一丝涟漪,避开他就要往北走。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瞿泓轩扔了烟,拦住她的去路。
她那一脸冷漠的样子,让他心情发燥。
“我知道你是要去找人,但我笃定你找不到。”瞿泓轩沉声说道。
符晨心底一咯噔,呼吸凌乱地质问他:“你们把小清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