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位歌姬端坐在穹庐中央,她们十指浅浅拨动着琴弦,和着鼓声瑟瑟,低吟浅唱,悠扬动听。www.Pinwenba.com
其余的女子皆衣衫暴露地依偎在我身边,如蛇的腰肢、艳丽的红唇,她们有的为我倒酒,有的喂我吃着桌上的食物,或在我耳边吐气如兰地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挨在我身边的女人十分大胆,甚至伸出手轻柔地抚着我结实的胸膛,充满了暧昧的挑逗。
“呵……”我只是一如往常地慵懒轻笑。
突厥男儿最重武力,武艺高强者便可在草原上扬名立威,在突厥,论武功,无人是我的对手。我继承父亲之位,年轻富有,手握大权,即使是颉利与突利也要让我三分。
仅凭这些,草原上的女人,都对我趋之若骛。
杀人,我从不失手。对女人,也一样。
敏锐的目光,使我在女人中游刃有余。所以我熟悉每一种媚笑、轻嗅每一抹香味、品尝每一寸如花瓣般的肌肤,不动声色,微眯双眼,与她们嬉戏、玩耍、争斗、觅食。
一个女人的手指,在我的锁骨上轻轻地抚弄,而后沿着脖颈缓缓向上,摸着我的脸颊,滑过我的眉、眼、鼻,流连在我的唇边。
“大人,你生得真俊……黑色的眼眸隐隐泛色墨绿的光芒,是你们家族的遗传么?”她痴迷地看着我,口中梦呓般地说道,“如此精致的五官,与突厥男子的粗犷,完全不同……”
“别用你那脏手碰我!”心中某处像是被她扼住一般,我怒声一喝,猛地用力,咔嚓一声,轻而易举便折断她的手。
那女子痛嚎地抱着被我折断的手,亭内的其他女人也全惊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她们连头也不敢抬,个个哆嗦地跪在地上。看来,这群吓呆的女人,今日才总算见识到了我的怒火。
“大人,何必为这样的小事发火……”一个女子跪爬着上来,试图缓和这危险的气氛。
“滚,全给我滚。”我心中烦躁,猛地一掌劈出,劈裂了面前的桌案。
那些女子深怕我下一掌劈到她们身上,所以全吓得仓皇逃出穹庐,连那受伤的女子也抱着手狼狈地跟随同伴逃命去了。
碎裂的桌案扬起灰飞的烟尘,我在这飘散的尘雾中慢慢地闭上眼。
我平生最厌恶别人说我长得俊俏,不像突厥人。
我的祖父,原本是突厥贵族,大好前程,却迷恋上一个中原女子,生下了我父亲,从此家族没落。
我的父亲,雄心勃勃,立誓为家族重振声威,不料却也爱上了中原女子,厌恶世事,再无争斗之心。
而我,继承父亲之殊位,必要光大荣耀我的家族。
中原的女子果真有如此魅力,能令祖父与父亲这两个雄心万丈的枭雄抛弃一切、甘心退隐么?
我侧头望去,那悬在墙上的宝刀已快要生锈了,它久未饮血,我似乎已经可以听见它在鞘里嗡嗡作响,隐忍不住地低鸣。
我猛地起身,抽出弯刀,只见刀身乌黑发亮、凛凛寒气、杀气逼人,仍是一把好刀。
我应该满足眼前这一切了,但为何我仍觉得心中有些空荡,仿佛缺失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呢?
那个跟在突利身边的风姓中原少年,我对她非常没有好感。
英姿飒爽中却又带着若隐若现的纤弱,如男似女的飘忽,我居然分辨不出她真实的性别。自古男女有别,男子威武、女子娇柔,但眼前之人却完全否定了这个定律。
身子瘦弱得如同蒲柳,而容貌居然比所有的女子都美丽。如此妖孽,不该留于世间。
所以当颉利让我去杀她的时候,我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我的祖先,全是墨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仍可清晰地视物。但由于祖父与父亲这两代娶的都是中原女子,所以血统淡了不少。而我,却奇异地继承了家族的夜眼,黑夜对我来说,甚至比白天更适于我施展。
黑暗中,她居然险险地躲过了我的刀。
“在下风明。”她持剑站立、不卑不亢,坦然接受了我的挑战,“你是刺客库摩?”
她的剑法十分奇特,是我生平仅见,柔和中带着凌厉,刚柔并进,确是厉害,而她不要命的打法更是令我心中一颤。
我以为必胜的一刀,却只划破她的衣裳。
优美净白的颈项,发丝轻柔地搭在她微露的香肩上,更为她增添了一份动人的妩媚,被白布紧缚住的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不盈一握的纤纤腰身……
“他”……竟然是个女人!
瞅准空挡,原本我可以一刀要了她的命,但不知为何,在最后关头,我仍是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幸会。”丢下这么一句,我逃难似地匆匆离去。
我在慌乱什么?我在忌惮什么?我在犹豫什么?
可惜情势容不得我理清这些纷乱的思绪,她摆脱了突利,打算回中原。
我依然无法理清自己杂乱的悸动,却着魔似地追了上去。
见她深陷狼群,我再也按捺不住,出手救下她。
她注视着我,脸上的血迹未干,眼眸中流转着剔透无比的清光,就如一只美丽却浑身戒备的灵兽。
而我,就是那逐鹿场上冷酷无情的猎手。
我凝神望着她那绝色的容颜,从她的唇中吐出令人轻飘舒服的声音,娓娓地,那么近,那么近,如在耳畔,轻易便拨动了在我心中轻舞飞扬的那根细弦。
心中忽然一颤,一股暖意顺腹入怀,刹那间沸腾焦灼,轻轻地永远地烙在我的胸口……此刻,我已明白自己缺失的究竟是什么,我寻了千百回, 终于在这暗夜下找到了。
我在心中暗下决心,此生若不动情爱也就罢了,至多一世孤独。
若真动了心,便非她不可。
我俯身,轻吻上她带血的面颊。
后会有期了,丫头。
太快到手的猎物,我没有兴趣。我有耐性,可以慢慢地等她成长。
莺飞草长,去日如水。
咋暖还寒,狂风肆虐,黄沙满天,女人们鲜润如水的脸已有些憔悴。
我摊开手掌,一捧细沙由指缝中缓缓滑落。
她死了。
我等了数年,却只等来这样一个消息。
听说她不肯入宫为妃,在大唐皇帝登基那天自杀了。
呵,确实很像她的性子。
我有些想笑,眼中却一片潮热。
这个该死的女人……
天空更阔,大漠更远,白云更静,如传说般的一见倾心,朝朝暮暮,却不能被时间冲散,反而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枷锁。它让天下无数欠下情债的人,必须穷尽一生去偿还。
“义父,义父!”五岁的怒战远远地向我跑来,他高声大叫,“义父!”
怒战是突利的儿子,可惜突利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突利。
而这一切,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突利忘不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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