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几十个郎中研究后开出的方子,看着他们一个个殷切的目光,段光耀只觉得这张方子,似乎……问题很大。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样,他就算不放心,这药还是要给五殿下吃,看他越来越憔悴,随时都能咽气似的样子,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当药熬好,送进书房时,天色也渐晚了,杜雪巧亲自服侍燕福生喝药,郎中知府都被赶出书院,随时候命。
杜雪巧将不知加了一堆什么名贵药材的汤药悄悄地倒进装了画轴的大肚缸里,至于那些画轴都值多少银子,她也顾不得,总不能把药真给燕福生喝下去吧?虽然都是名贵难见的好药,可这么混在一起,谁知道会不会变成毒药,万一把装病的燕福生喝出毛病咋办?
就是看外面这些郎中怎么研究出的方子,她也不敢信他们真能治好病。
和燕福生又说了之后要如何如何,又等了会儿,这才将空药碗拿出来,对着外面翘首以待的知府和郎中们道:“殿下服了你们熬的药,身子好了些,刚刚睡下,这里就不需要你们守着,留几个医术好的随时待命,剩下的人该干嘛干嘛去吧,知府,有赏!”
段光耀总算是松了口气,五皇子这一病可说是要了他的老命,原本昨晚就劳累过度,又心力交瘁地折腾了这么一天,段光耀眼前都一阵阵地发黑了,却还要硬撑着选出几位医术高超的郎中,剩下的就让手下人等带下去领赏。
几个医术高明,年纪也大的郎中被安排在燕福生院子里的厢房歇息,门外还留了两个人把守着,吓的他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给这么大的贵人看病,他们可是听说了,给这样的贵人看病,治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就是宫里那些医术都出神入化的御医们,也都随时被皇上喝斥:治不好……你们就陪葬!
更别提他们这些平日也就看看小伤小病的郎中了,真是惊险的一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一天啊!
段光耀带着人下去了,缓了半天腿肚子才不抖的那么厉害了,望着府里高挂起的灯笼,总觉得有什么事被他忘记了,想了许久才想到,三皇子啊,还在城外晾着呢。
段光耀心想:就算此时去接了三皇子进城,他也别想在三皇子面前落个好,万一三皇子一怒之下让人砍了他,就是到皇上那说理都晚了。
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天迹,段光耀决定,有事还是等睡醒了再说。
这一夜,段光耀独自睡在书房,吩咐外面守着的下人,除了五皇子的事,其余一切不许禀报。
翌日一早,五皇子身染重病的消息传遍石苏府,想到五皇子是来了石苏府后才病倒,想必就是为了他们这些灾民劳累所致,灾民们感动于五皇子的恩情,自发地来到知府门前,跪地向苍天祈求,保佑五皇子早日康复。
当段光耀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五皇子的病情,得知比起昨夜又有起色,总算是放了一颗宽心,只是燕福生那张依旧蜡黄的脸看着还是那么憔悴,好在说话时虽然还是有气无力,却不会咳的抓心挠肝了。
还没等段光耀告辞离开,外面有人来报,知府门外有灾民跪地为五皇子祈福,段光耀立马说了些奉迎的话,听的燕福生很是心虚。
他装病不过是为了和洛正德斗智斗勇,想不到才来石苏府不过两日,百姓对他却如此爱戴,让他不想为石苏府的百姓尽心竭力都良心不安了。
“知府,你去……和百姓们说……本皇子……无碍了,替本皇子……谢过……百姓们的……好意……”
内心再激动,关键时刻还得继续装着,再说燕福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演个戏倒还不会露了破绽。
“是,微臣一定将殿下的话带到,还请殿下为了石苏府的百姓顾惜身子,不要劳累了。”段光耀应了声,又说了几句才告退出去。
杜雪巧望着他的背影,“福生,你说他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去接你三哥了?这都晾了你三哥一天两夜了,再不去你三哥还不得平了石苏府?”
燕福生不屑道:“若说别人我不清楚,若是他嘛,我敢打赌他不会,他可还指着那些虚名唬人,真平了石苏府,他这些年的努力不都白废了?”
杜雪巧想想前世,无论遇到何事,人前都云淡风轻的三皇子,很以为然地点头,“真期待看到他那张被毁容的脸。”
燕福生‘噗’地笑了,摇摇头,“雪巧,你变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