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听到他们说,要找的是安淑公主。后来在酒楼上,安淑公主虽然女扮男装,但她身上的脂粉气出卖了她。而她自己也说,她因吃白食被留在酒楼,打碎了许多的盘子,更是不知烧火为何物,即便是寻常的世家小姐,也不会这般养尊处优,除非她是公主。再加上我们离开的时候,她主动避开那些盘查的官兵,我便认定,她就是那些官兵所要找的安淑公主。”
“既然你知道她就是安淑公主,后来为何不戳破?”赫云舒惊问道。
“传闻中,安淑公主顽劣,爱捉弄人,与她的初见,包括后来她女扮男装去了嵩阳书院,我都只以为她是想捉弄人,所以并不曾在意。那时候,爷爷刚允许我学文,我一心向学,对于别的,并不在意,也就忽略了这一点。那一日,她来兵部找我,坦陈自己的心意,我有些相信,但也说不上喜欢,便推脱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事实上,或许有吧,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说着,云轻鸿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赫云舒也没有说话,二人之间,一片静默。
片刻后,云轻鸿睁开眼睛,眸色苍凉:“她虽不是因我而死,却有我的原因。我虽无心伤害她,但事实已然铸就,伤害也已经造成。昨晚,我是看见了她的,我看到她躲在角落里偷偷看我,脸色很不好,后来就看不到她了。可是我想不到,那竟是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云舒,我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觉。可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就让日后的我,与青灯为伴,让我日日诵经,祈求她早入轮回,唯有如此,我才能心安。若不然,我虽生犹死。”
听云轻鸿说完这长长的话,赫云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最终,她只说了一句话:“表哥,按你想的去做吧。”
“嗯。”说完,云轻鸿起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什么也没有带,似乎这凡世的种种,再也无法牵绊他。
快到门口的时候,云松毅、云锦弦、赵夫人、云念远和云俊虎拦住了他。
一向刚毅的赵夫人满脸是泪,她抓住云轻鸿的胳膊,痛声道:“轻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出家?”
云轻鸿抬头,眸子里隐匿了太多的悲伤,他竭力克制着自己,说道:“母亲,至少我还活着。你放心,我不会去很远的地方,就在京郊剃度落发,你想我了依然可以去看我。你就当,我是去远行了吧。”
赵夫人还想说什么,云松毅拦住了她,道:“梓桐,他既有此志,拦是拦不住的,由他去吧。”
赵夫人低头垂泪,不再说什么。
云轻鸿跪在地上,冲着云松毅、云锦弦和赵夫人一一行礼,尔后,他看向两位哥哥,郑重道:“大哥,二哥,我不在,爷爷、父亲和母亲就由你们照顾了。”
云念远和云俊虎暗暗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天空中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
云轻鸿起身,孑然一身的走出了定国公府的大门。雨点打湿了他的衣服,爬满了他的脸庞,而他的脚步,却不曾有半分的犹疑,仍是那般坚定地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