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真人咳嗽了一声,好言对着远处回应道:“孟真人,我等虽身为师长,但门下愿做何事,只要不犯了门规戒条,也便由得他们去吧,你觉得如何啊?”
孟真人又问道:“既然小徒去位,却还要问上一句,那十大弟子缺漏一名,该由谁人替过?”
萧真人呵呵一笑,道:“宁师侄天资聪慧,在门下弟子之中也是出类拔萃,贫道看他就不错,当可补上。”
孟真人不再与他言语,伸手一指,就收了那法旨上来,他起袖在上一抹,须臾之间,就改换了其上名姓,用过印后,又轻轻一拨,发了出去。
待此物从几位真人手中一一传阅,再次用过印章之后,便又丢下十峰山来。
荀长老接过法旨,扫了几眼之后,又一次起声宣读,此番再也无人出声阻扰。
如此三遍之后,他把法旨一收,不再耽搁,就化一道剑虹,须臾飞去无踪。
待他走后,师徒门下低辈弟子皆是私下纷纷言道:“齐真人高义!”
似他们这些弟子,不明门中两派势力暗中交锋,但在表面之上却是看到一点,此次大比虽则未如他们想象中一般扬眉吐气,可齐云天为了同门师弟能够上位,不惜主动从十大弟子首座之位退下,他们心中皆是感佩不已。
此刻世家弟子俱都是喜上眉梢,他们简直不能相信,齐云天竟然如此轻易就退下了?
这人已是牢牢压在他们头上三百余年了,如同无法逾越的巍峨山峦一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今日终于搬去了,心中顿时颇有拨云见日之感。
那边第四峰上,封臻自败战之后,一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此刻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莫道人不解,看了过来,低声道:“师弟何事如此高兴?”
封臻冷笑一声,道:“我是笑那张衍,空有一身本事,又费了偌大功夫,到头来却仍是一无所获,如今他仍是与我一般,还是一个寻常弟子,我岂能不笑?”
莫道人嗯了一声,道:“那张衍身后并无洞天真人撑腰,此事当也在预料之中吧?”
封臻连连摇头,道:“师兄且莫小看他,不过此次他确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哈哈……”
而此刻十峰山外,张衍几名徒儿也是得知了今番大比结果。
汪氏姐妹并不知道张衍心中打算,是以也并不觉得如何,只是看大比落幕,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师傅安然无恙,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刘雁依却有些奇怪,此来大比之前,张衍曾对她明言要夺十大弟子之位,在她看来,自己恩师一直以来都是算无遗策,从无疏漏,尤其是和杜德,萧傥等人一战之后,她更是坚信此点,心中不由暗忖道:“难道恩师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可这已是八位洞天真人议定之事,又怎容更改?
便是掌门真人也不会出言阻拦,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这位师傅还有什么手段能施展出来,除非……蓦然间,她神情一动,发现的确还有一个可能,只是这想法太过荒谬,只是稍稍闪过,便即从脑海中掠过。
齐梦娇见她深思不语,以为她心中失望,轻轻踱步过来,挽上她玉臂,出言安慰道:“师妹,张师叔此次也是竭尽所能,并非实力不济,乃是大势所在,待到下回大比,师叔定当能有所作为。”
刘雁依“嗯”了一声,却有些心不在焉,敷衍式地点了点头。
黄复州望着十峰山,心中既有怅然,也有解脱,对那倚在身边的女子言道:“师妹,尘埃落定,有如此结果,秦真人那里,想必也可有个交代了。”
那女子声音柔柔言道:“妾身这就去修书告知恩师,想她定是高兴的。”
她移步来到桌案旁坐下,拿出一封飞书,提笔写下一行娟秀字迹,随后从香囊中取出一枚金章盖上,嘴中喃喃念了几句法诀,纤手一指,此飞书便离案而起,化一道清光飞去,转瞬不见。
这飞书如流星电闪一般,须臾飞过茫茫龙渊大泽,直入琳琅洞天之中,一路飞过重重银壁云楼之后,便到了一处冰帘珠璎,罗帷琼账垂挂之地。
秦真人正端坐在玉莲花上,察觉飞书过来,凤目一睁,起两只玉指将飞书夹住,拿下打开,细看了一番之后,玉容之上稍露思索之色,轻点螓首,道:“宛英何在?”
立时有一名身着鹅黄襦裙的俏丽女子步了进来,万福道:“徒儿在此,不知恩师何事传唤?”
秦真人抬手拿起一枚碧色如意,道:“你去浮游天宫之中,把此物送至掌门真人处。”
女子正要上前接了,就在此时,却突然听闻外间钟声大响,此音不止宏亮悠远,且更有威严肃穆之感,远别于寻常。
秦真人不由蹙眉,暗道:“此是那浮游天宫金钟之声,是掌门师兄在唤聚门下徒众,奇怪,门中大比适才收尾,他又有何要事要弄出这般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