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谁能在乎我的眼泪。泪水这东西真好，不用花钱买，还能发泄内心的悲伤。流吧，真伤着了！

    冲出巷子我在马路中间的黄线上大步地走着，我不知道我要去哪，更不知道我该去哪。思想在那一刻就跟休克了一样，车子在我身边狂按着喇叭冲过去，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觉到了我好累，累得都快站不起来，泪水也是毫不吝啬地流得稀里哗啦，管都管不住。拿起手机让传呼台拷我小徒弟，传呼台小姐就说我的话她听不清楚，最后我对着手机大声喊；我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我的床上！这句话她倒是听真切了，还重复了一遍让我确认。服务态度真好！

    过度地悲伤能让语言能力下降，我差点失去了语言能力。平时武武喳喳的样子原来就是一个装，还装得特浓。

    跟小蔡没有什么花前月下的浪漫，更没有山盟海誓的诺言。可是一路走来是那么地苦，苦到连胆含在嘴里都是甜的。我好想给小蔡一个安定的家，以后再也不用靠租房子过日子。我好想对我父母证实我的选择是对的。我好想小蔡以后的生活能脱离我父母曾经给她的阴影。我一直在努力，从来没有让自己停下来过。我一直认为我能，我能做到小蔡想要的，我能做到我想要的。可是我失败了，我哭得像个孩子，一个迷了路的孩子。

    一辆出租车在我旁边带着风停了下来，刹车都出了焦糊味。小徒弟刚下来出租车就疯了似的开走了。小徒弟上来一把拉起我。我这才发现，小徒弟就穿着个大裤衩，后面插着一把菜刀跟一把西瓜刀。小徒弟咆哮着递给我一把西瓜刀；师傅，是哪个王八蛋？老子今晚就砍死他，坐牢我去！

    听说那男的跑了，小徒弟跟泻了气的气球，呆呆地坐在我身边，一声不吭地陪着我。帮我擦着泪。我相信小徒弟的话，只要我一句话，他真的会去砍。可是我连这句带男人味的话都没勇气说出来。最后我让他跟我回去把我的东西拿上。

    回到出租房子我让小徒弟就拿点我的衣服，小徒弟边拿边骂着，大有把小蔡活剥生吞的意思。小蔡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头发，坐在床边不说话。就在小徒弟拿着一个简单的包准备跟我出门的时候，小蔡突然跟我说让我看在她父母的份上原谅她。

    砰一声！我的心一下碎了！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破碎的声音，让人没有了呼吸的感觉。血在一瞬间冲破了我的脑血管。我把我的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挥起西瓜刀，狠狠地在我左手手心砍了两刀。这就是命！如果当时我小徒弟给我的是菜刀，我的左手也许就没有了。伤口血没有立即流出来，我抬起已经看到白骨的手对着小蔡；告诉你爸妈，我已经还清了他们人情了！

    我忘记了血是怎么流出来的。我小徒弟一边擦着泪，一边用衣服把我的手包了起来，包手的衣服很快被血浸透了。

    出门后小徒弟一只手捏着我的伤口，一只手提着包，还不时地回头骂着。小蔡跟在后面抹着泪。那是我曾经熟悉的泪水，在如东的时候我见过，我真的不明白那泪代表着什么。激情过后的忏悔？也许是我看多了，麻木了。还是她恨那个男人没留下来跟她一起面对？

    回到饭店，小徒弟用白酒帮我把伤口消了毒，包好伤口后告诉我，小蔡一直在楼下门口站着。我让小徒弟到我熟悉的夜排挡要个座，让他带小蔡过去在那等我。小徒弟满脸疑惑地下去了。我鬼上身似地跑到镜子前深深地呼吸，看了自己五分钟，然后拿毛巾擦擦脸，下楼去了夜排挡。

    小徒弟坐在小蔡的对面，眼睛里满是仇恨。小蔡也不吭声，用纸巾不时地压压眼角。我点了几个小蔡最喜欢吃的菜，然后要了啤酒坐了下来，大家都没说话。

    等菜上齐了，我特地给小蔡倒上一杯啤酒。我拿起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小蔡面前的杯子后一口喝光。我告诉小蔡这桌菜算是我最后的弥补，曾经我们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太多的心酸，也许是我做的还不够，可是我再也没办法去接受今天发生的一切，我已经很努力了。小蔡听完了又开始哭起来，我流着泪给小蔡夹着菜。

    那桌菜就小徒弟吃了点，我跟小蔡都没吃。我喝了很多啤酒。那老板最后都没有收我钱。

    第二天，事情就传开了，很多人来看我。有我跟小蔡共同认识的朋友，还有我有几次接她认识的她的同事。也有我认识的朋友，来的目的各有不同。

    让我没想到，小蔡同事里竟然有个跟我在南京一起学厨师的。他告诉我那男的也是他们饭店的厨师，跟小蔡好了很长时间了。这才想起晚上在窗子里看到的面孔还真有点面熟，看来我真是马尿喝多了。搞笑的是我曾经去接小蔡还跟他唠过，给他发过香烟。缘分大了！

    大徒弟在小徒弟给他电话后也赶了回来，听到小蔡同事的话后是暴跳如雷。等他们都走后，我想都没想带着徒弟们下楼，喊上一的士直奔小蔡上班的地方。这回我要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