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聋中带着银针穿骨而过的撕裂。
“你去哪了?快出来!你带我来这里作甚!给我出来……”
天旋地转间,蒹葭捂住耳朵不止的大喊,可那道黑影早就消失在九霄云外。
梁柱上的白帛越长越长,像女人的发丝源源不断的像蒹葭涌来,似乎那灵牌敲击的声音在为白帛的滋长伴奏,让它更长更细更尖利,蒹葭往九尺大门跑去,白帛也堵积而去,只一瞬,蒹葭的手腿便被白帛捆绑,两边的拉力将她悬在半空,白帛进而如曲藤缠绕着她每一寸肌肤,越绷越紧,将她绷缠的血肉模糊,她本还挣扎了一会,可到最后气息全无,突而‘轰然’一声阵响,四十九位灵牌全部倒塌,蒹葭的身体崩溃成无数尸肉,散落在每一樽灵牌上。
“不要……”
蒹葭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不停喘息,看看窗外,阳关明媚,天色正好。画儿端着水盆进来,见小小姐大汗淋漓,赶紧走来问道:“小小姐,你怎么了?!”
蒹葭眉心紧蹙,惊魂未定,镇定半晌后才清醒过来,兀自说道:“原是梦中梦!”可无由来的,蒹葭却觉着那梦中境况好似真的,活生生印在她脑海里。
画儿见蒹葭兀自琢掇,也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便道:“小小姐,该洗漱了。”
蒹葭目不转睛的发着愣,无论画儿伸出手在她眼前招呼,画儿又不敢大声说去,一直在旁边小声喊叫,直到蒹葭回过神,她痴痴道:“你说这个世上,会有神仙鬼魂吗?”画儿不知其所云,想了想,直实话实说:“也许有吧,别人都说有,但我却没见过。”画儿一边说一边又遐想着,不知其问为何。
蒹葭定定的坐在床上,盯着一处淡淡道:“你见过了还了得,死人才会见的东西,你倒想见了。”
画儿忽觉悟醒来,捂住了口,不消多说。
蒹葭沉浸在梦中,念叨着那阴阳相隔,非真似假的梦靥像灼伤自己一般,体无完肤,又似她在世间经历了一个轮回,此刻正站在不清不楚的模糊地带触摸真相。
方自深思,外间有几个声音嘈嘈杂杂。
蒹葭闻声后,疑惑的望向画儿,画儿提醒了她一句,蒹葭方想起那是六姨娘叫来陪她玩耍的伙伴,心中自是没个好气,惊恐叫外人看了自己孤僻的笑话,因道:“你叫她们走罢,就说我发了高烧,怕感染着她们。”
画儿有些犹豫,逡巡不前,虑道:“小小姐,这样不好吧,六……”
蒹葭忽支着柔弱的声气截道:“什么好不好,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也需得看她们脸色行事吗?!”
画儿又被教唆了一顿,苦闷闷的起身去房外回话,蒹葭在里间听的清清楚楚,只听一女音说道:“画丫头,蒹葭妹妹起来不曾?”
画儿回:“小小姐前些日子发了高烧,现在还不曾好,谁知昨夜里又烧得厉害,因而要多睡一会,对不住了。”
另一女音嗤笑:“唉,她这样,我们都能理解,天煞孤星的命嘛,自然是体弱多病的。”
一男音也笑和道:“是啊,六姨娘还叫我们来带她玩耍,只求她这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园子里,别出来祸害人,我们可不想像怀儿一样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一女音也故作叹息道:“唉,那今个只得罢了,让蒹葭妹妹多歇息,我们改日再来看她。”
画儿回应一声,稍刻便进了房来。
蒹葭苦笑道:“瞧瞧,她们是来找我玩耍的吗,分明就是希望我早点死!”
画儿因怕着不敢回她,蒹葭喝到:“以后她们若是再来了就别请她进园子来,随意地编个慌把她们堵在外面。”
画儿直点头,却听蒹葭发怨道:“都是些表里不一的主,若我哪天真死在这园子里,他们怕也懒得替我收尸!”
气罢,蒹葭起身下床,画儿替她着衣,耳边摇晃的五彩玲珑珰滴滴答答,蒹葭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模样,西子弱眉,蔽月丧眼,怕是谁也不想见得自己这副模样,毫无气色,病怏怏若垂死之兔。她道:“你给我带这个作甚,取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