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2 旅行

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不过……”

    说到这里，姬乃又皱起了眉头。

    “有，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嗯，就怕小步小题大做报告给中村老师就坏了呢。到时候要是出动大批人跑来找，劳民伤财不说，耽误时间影响行程的锅我们也得老老实实背上了呢。”

    这，这么一说的确挺严重的啊。

    “那现在怎么办呢？我们自己找到路回去吗？”

    “不行不行！在森林里迷路了千万不能乱跑！还是等待救援比较好吧……”

    即便是思虑周全的清美，这种时候也因为没经验开始说起了胡话。

    我小时候可是亲身经历过观光客失踪的事件呢。当时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迷路之后还到处乱跑，最后导致我们花了更多时间才找到他。

    而且在不熟悉的山林里乱走会有更多的危险，二次遇难什么的一定要尽力避免。

    “都太小题大做啦。不是还有路吗，顺着往回走不就好了。虽然一路没怎么注意周围，但是脚下还是没离开过山道的吧——虽然这样做时间上可能会来不及就是了。”

    说，说起来的确是这样。

    我们现在还不算是完全陷入了森林的包围。只要顺着来时的道路还是能回去的。

    只是确如姬乃所说，这样一来就会耗费相当的时间。就算紧赶慢赶，能赶在集合时间之前回去，观光之行也算是大打折扣了。

    “没办法呢，安全第一。稳妥起见还是原路返回吧。”

    清美的总结基本上代表了三个人的统一意见。

    虽然不至于遭难，但是要倒回去看一遍相同的景色，姬乃还是显得有些不开心。

    很遗憾，但是没办法。脑子里飘过这样念头的同时，远处的树丛突然沙沙地晃动起来。

    难，难道是什么野兽吗！

    “小心！可能是野兽！两个人快躲到我身后！”

    我急忙冲到还在发愣的清美和姬乃两人身前，凝神戒备。

    这里可是陌生的山林，会钻出什么来完全无法预料。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然而——

    “小丫头，管老头子我叫‘野兽’也太过分了吧。”

    树丛中响起的，不是凶兽的低吼，而是有些苍老的人声。

    “……哎？”

    就在呆住了的我的眼前，树丛中钻出了一个身影。

    不是什么凶猛的野兽，而是一位头发花白，身穿粗布衣服的老人。

    “对，对不起！！”

    我急忙鞠躬道歉。

    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过敏反应就把人错认做野兽，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老爷爷并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随即，他盯着我看了两眼，随后将目光转向清美打量了片刻，最后瞥了姬乃一眼。

    “你们就是这两天跑来观光的学生吗？”

    “是的。我们是三原市白月中学的学生，因为修学旅行来到这里。”

    姬乃随手开启了大小姐模式，带着优雅的微笑上前了两步。

    “刚才我的同伴对您说了失礼的话，真的很抱歉。她只是担心我们的安全，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虽说差不多也该习惯了，但是每次见到姬乃瞬间切换状态，我还是免不了愣上一愣。

    “哼。”

    没想到老爷爷并不买账，只是不悦地哼了一声。

    这比刚才姬乃的状态切换还要令我吃惊。

    毕竟除了在正宪先生面前，我好像还没见过姬乃的装乖笑容有吃不开的时候。

    姬乃明显也被呛了一下，不过切换了状态的她耐心也跟着增长了，竟然强忍住没有发作。

    “请，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呢？一个人来这深山密林里。”

    姬乃嘴角抽搐着，但还是强笑着继续试图对话。

    然而……

    “臭丫头，问长辈问题之前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的状况吧！不过说来也是，因为贪玩走错了路说出来很丢人吧。但你要是觉得靠着旁敲侧击能从我这里套话问路就大错特错了！”

    说完，老爷爷用手中的木杖敲了敲地面。

    虽然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敌意与恶意，但是不知为何态度就是很恶劣。

    或许是个不喜欢与人交谈的人？

    当然，现在比起纠结这个，还有更加严重的问题。

    “这，这个糟老头……！”

    果然，姬乃已经处在发作的边缘了。

    双拳紧握不说，牙缝里还在不停地挤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抱怨。

    “姬，姬乃！冷静点啊！”

    我在她身后小声地提醒着。但是很显然，对于暴怒中的姬乃，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怎，怎么办？

    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位当地人，要是就这么吵起来可就完了。

    “您说得对，我们的确是没有注意脚下走错了路。”

    幸好，还有清美在。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伸出援手，真是太可靠了。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在反省。但是集合的时间就快到了，现在沿着原路返回的话肯定来不及。能不能请您告诉我们一条近路呢？”

    “真是群麻烦的小鬼。”老爷爷叹了口气。“完全看不出你们有反省的意思，给你们指路肯定又要走丢了吧。跟上了。”

    说完，老爷爷转身就向着旁边一条小路走去。

    咦？这意思是愿意为我们带路吗？看老人家刚才的态度还以为他会拒绝呢。

    刚刚莫名其妙被数落了一顿的姬乃就更是迷惑了。

    就在我与姬乃面面相觑的功夫，老人家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他转过头来，对我们没好气地叫嚷着。

    “怎么还不跟过来，你们不想回去了吗？”

    “这，这就来！”

    不管怎么说能尽快回去就好。清美也催促着老大不高兴的姬乃，三个人一起跟着老爷爷在崎岖的小路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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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也预料到了，所谓的“近路”肯定不会好走，不过没想到是连能不能称得上“路”都要商榷一下的程度。

    脚下光秃的土皮越来越少，现在干脆就是在茂密的植被中行走。途中甚至还跨过了一条小溪流。要不是看到老爷爷笃定的脚步，我都要怀疑我们是不是在往深山里行进。

    万幸，从老人家的举动来看，他对山林相当熟悉，这条“路”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路没问题，人倒是有点状况。

    这种程度的山路我自然是能够适应，清美和姬乃就相当费力了。

    老爷爷始终自顾自地以自己的步调走着，我们也只能勉力跟随。

    清美还稍微好一点，姬乃已经到了我不拉着她就不走不动的地步。

    我怀疑再前进几十步，很可能就不得不背着她走了。

    “话说回来，现在的小鬼身子骨还真是弱啊。”

    就在我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一直在前面默然不语地走着的老爷爷，突然出了声。

    当然，一开口就是让姬乃炸毛的内容。

    “那边的黑皮洋鬼子还凑合，剩下两个真是不像话，肯定是平时只知道玩不好好锻炼身子。就这样子还跑来山里……”

    我正想着姬乃被这样说会不会又生气，没想到她直接甩开我的手跑到了前面。

    路被挡住的老爷爷，停下了脚步。

    不妙啦！

    连清美都难得地白了我一眼，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怎么没看好这家伙”。

    太突然了我也没反应过来嘛！

    不只是因为运动过度还是生气，面色有些潮红的姬乃倔强地盯着面前的老人。

    难，难道终于要忍不住被冷嘲热讽了吗？

    下一秒，她说出的话却出乎我意料之外。

    “请您向飞鸟道歉！”

    “什么？”

    老人家恐怕也没预料到会被如此呛声。

    “您想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不允许您用不礼貌的方式称呼飞鸟！”

    姬乃……是为了我而出头吗？

    “请您向飞鸟道歉！”

    姬乃又重复了一遍，明亮的双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色。

    她是真的生气了吗？

    确实，从前因为肤色发色之类的问题没少遇到过白眼，从与爷爷隐居在山村起就是这样，孤儿院时候也有孩子因此对我使用蔑称。尤其是在平时不太与外族人接触的乡村，这种倾向尤为严重。搬到三原市之后这样的事情就少了很多。

    不过说实话，我本身就不是太在意这些，而且时间长了也早已习惯陌生人起奇异的目光，这种程度的讥嘲我甚至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

    姬乃大可不必这么生气的啊。

    “姬乃这么心疼飞鸟，真是让人羡慕呢。”

    清美戳了我一下，悄声说道。

    的确，虽然自己不太在意这件事，但是看到姬乃为了我强出头，心里还是有些……不对不对！

    “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虽然站在背后看不到老爷爷的表情，但是气氛一触即发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我们可是完全脱离了道路，要是老爷爷一怒之下走掉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然而姬乃完全不顾这些，依然凶狠地瞪视着老爷爷。

    冷汗从我脑门上流了下来。

    正当我都做好了向中村老师求援的心理准备时，老爷爷却突然退让了。

    “说的是，是我不对。”

    说完，老爷爷转过身，向我低下了头。

    “丫头，你是叫飞鸟吧？刚才抱歉了。”

    “哎？……请，请快起来！我并没放在心上的！”

    “说错了话就是说错了话，道歉是必须的。”

    老爷爷就这样俯着身子过了几秒，才抬起头来。

    还从来没有被爷爷年纪的长辈这样对待，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向我道完歉的老爷爷随即转过身去。

    “快让开吧，都已经道过歉了，还挡着路做什么？不想回去了吗？”

    “是，是，您，您请……”

    姬乃连忙退回到后面来。

    随后老人家又默然不语地迈开了步子。

    “真是个让人搞不懂的老头。”

    姬乃小声嘟囔着。

    ……虽然不太礼貌，不过我也稍微有点同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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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被姬乃呛过之后，老爷爷似乎刻意放慢了些脚步。

    托这个的福，清美和姬乃两人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于是，经过了不到半小时的“跋山涉水”，我们的脚下突然踩到了石板铺就的地面。

    “这，这里是……”

    周围都是同样的白石地面，抬眼望去，身边是几座造型古朴的屋宇，以及远处同样以红色作为基调的鸟居。

    难道说这里是……

    “神社吗？”

    姬乃喃喃地道出了我的心里话。

    “顺着山道一刻钟就能下去了。参不参拜你们随意，以后小心点，别再走丢就行。”

    丢下这句话，老人就准备走向那重重红色屋宇之后。

    “请，请等一下！”

    姬乃急忙出声叫住了他。

    “那个……今天，谢，谢谢您的帮助。耽误了您的时间，真是对不起。”

    姬乃有点咬牙切齿地说着。

    恩怨分明的姬乃，尽管满腹不悦，该道谢的时候还是会道谢的。

    于是我与清美也跟着向老人家低头表示感激。

    “用不着这么感恩戴德。今天采药收获不好，正想着早点回来呢。”

    说完，老人家回过木杖，敲了敲身后背着的巨大竹筐，发出有些空洞的回响。

    “谁，谁感恩戴德啦……”

    啊，啊哈哈。

    这时候我也只能苦笑了。

    “你们要是真感激，今晚搞什么‘试胆大会’的时候，就安静一点，别惊扰了神明。还有，回去跟你爹说，修学旅行什么的别选在这种地方，净给人添麻烦。”

    对姬乃说完这些，老人家摇着头走进了一间屋子，随后用力甩上了门。

    “搞什么啊！这家伙！”

    老人家的身影一消失，姬乃就再也抑制不住大叫了起来。

    “行啦行啦，姬乃别生气了。”

    我只能不停地安慰她。

    “他以为他是谁啊！对飞鸟无礼也就算了，还什么‘感恩戴德’！开什么玩笑！”

    也，“也就算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姬乃认识那位老人家吗？”

    “谁会认识那种怪老头啊！”

    “可是他刚才提到了姬乃的父亲，看样子好像知道你是小早川家人的样子呢。”

    清美的话突然提醒了我。

    的确，老人家最后的话语，听起来似乎是对姬乃有所了解的样子。

    “大概是你们叫我名字的时候被他听到了吧。”

    姬乃依然余怒未消，对清美提出的问题心不在焉。

    “可是我们只是叫‘姬乃’，并不会提到‘小早川’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之前跟老爹谈判的时候他不是提到过，神主是个顽固老头什么的，估计两个人认识吧，那知道我就不足为奇了。”

    “咦，老爷爷是这里的神主吗？”

    “飞鸟啊……”姬乃呆然地望着我，“回到神社像是到了家一样的人，除了神主没什么别的可能了吧。”

    说，说的也是呢。啊哈哈。

    我挠了挠头。

    仔细想想，之前正宪先生似乎也略微提到过这里神社的事情。神主老爷爷跟正宪先生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考虑吧。集合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咱们得赶快回去了呢。”

    “不，不急。既然都来了神社，先去参拜一下再说吧。”

    咦？姬乃竟然会主动提出参拜。我还以为她会因为不喜欢老神主，所以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呢。

    “我要祈祷那个臭老头出门平地摔，喝凉水塞牙！”

    ………………

    向神明祈求恶事是不可以的，好孩子不要跟着学哦。